“那是我的孩子!”
“哗啦!”
玻璃碎片飞溅,杯在男人的头顶摔得粉碎。
男人第一次遭到攻击,一时不慎,被打的往前踉跄了几步。他赶紧扶住墙壁,转身推开女人,一模头顶,摊开手心,看到了殷红的鲜血。
他受伤了,第一次被这个愚蠢的女人打伤了。
男人的头顶传来一阵阵痛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而一旁孩子连绵不绝的啼哭也让他愈加烦躁。他凶狠地盯着满身淤青、头发散乱的女人,愤怒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狗不会因为被狼咬了而感到愤怒,却会因为被更弱小的动物欺辱而狂吠。
这个男人也一样。
此刻,他感到愤怒几乎填充他全部的胸膛。
他被这个毫无反抗力的女人打的头破血流,这根本不能容忍!
“死贱人,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他的目光像刀子,看了眼身后的碗柜,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女人身上。
孩子让他先哭一会,反正跑不掉。也对,既然决定抢走“鱼饵”,自然是越隐秘越好,这个女人,必须死!
男人彻底想通了。
他诡异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他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分不清笑声里带着的是愤怒还是恶毒。随后,他转身翻找着厨房,找到一把水果刀,又找到了两根尼龙绳。
“来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他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绳子向女人靠近。
“你想干什么?救命,救命啊……”
女人惊慌的、跌跌撞撞地倒着往后退。
“我想干什么?”男人收起笑容,重复了一遍,目光奇怪地盯着手里的尼龙绳,又重复一遍:“我想干什么?”
说着,他抬头仔细打量女人纤细的脖子。
“我想……”
“杀了你啊。”
男人轻声回答。
“过来吧你!”
话音未落,男人狂笑着扑了上去!
“放开我……”
“啊……救命!”
“你……”
“嗬嗬……呃……”
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残忍而血腥。仿佛隔着屏幕,依然能够闻到二十年前那场谋杀的血腥味。
浓重的阴影中,雪白的人体和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变得模糊起来。女人的脸对着探头,无力地挣扎着,脸上渐渐变得血色通红。而她身后的男人,则半个面孔隐藏在黑暗里,死死地勒紧了女人脖子上的尼龙绳。
女人的身躯瘫软在地上,被餐桌布挡住,只有一双穿着白色皮鞋的脚还在微微抽搐。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探头的录音设备只听到了男人若有若无的喘息。
又过了几秒,男人缓缓地直起腰。
他轻轻地撩起桌布的一脚,仔细的擦拭着双手,仿佛他的双手上沾染了什么东西一般。事实上,他的手非常干净,毫无血迹。他就这么用力擦着,直擦到双手蜕下一层薄薄的表皮,露出了皮下红色的脆弱的组织,男人才如释重负地停下擦拭。
老房子、尸体、婴儿啼哭、神经质的男人……
这个对比度非常饱和的老画面,即时过了二十年,依然让人看着直起鸡皮疙瘩。
陈立不忍再看,但是这个老旧的画面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继续观看下去,他想知道,这个婴儿到底怎么样了?婴儿是死了,还是被带走了?
而且刚才,他明明听到他们在说“鱼饵”!
“鱼饵”是谁?
是“余尔”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答案。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继续以一个变扭的姿势站在梯子上,他想知道一个结局。
陈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录像画面中。
男人扯掉手上的死皮,竟然毫不觉得疼痛,他转身,一步一顿的走向哭喊的碗橱。打开柜门的那一刻,他竟然露出了一丝极为仿徨的不知所措。
“鱼……饵……”
男人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伸出没了外皮的手,不顾手上的疼痛,轻轻的抱起了那个哭啼的婴儿,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此刻的男人,跟之前那个暴虐残忍的样子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目睹了一起凶杀,陈立都不敢相信,现在这个怀抱婴儿的男人,会是一个残忍的杀人犯。
“鱼饵……”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啼哭的婴儿娇嫩的脸颊:
“……真是个可爱的、神秘的孩子……”
他充满了迷醉的眼神,死死盯着孩子的脸,蜕掉了所有表皮的手指划过婴儿的鼻子:
“你是我的钥匙,关于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我会找到……滋滋滋……的,我们走吧……”
老旧的画面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丝抖动,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底噪音,让陈立失去了最关键的信息。
“该死的!”
陈立忍不住锤了天花板一拳。
男人怀着崇敬的目光,抱着孩子向屋外走去,再也不去看地上的女人的尸体一眼。他抬着头,轻轻地跨过女人横在地上的双脚,转弯径直走向门外,消失在屏幕画面边缘。
在这一刻,他仿佛内心得到了升华一般,气质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而这种诡异的变化,让陈立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竟然让这个凶手变化如此之大。那个被掩埋在电流噪音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立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又过了半分钟,陈立正打算关掉录像时,新的变化却又出现了。
男人抱着孩子,抬头看着前方,又一步一顿倒着走回了房间。而随着他重新出现在画面中,在画面边缘,露出了一只举着手枪的手。
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穿着亮色长裙的女人走进了探头画面。
长裙女人手枪指着男人,直逼着男人退到了不能再后退的墙角。
“放开这个孩子,我饶你一条生路。”
男人这会儿的气质又变了,他护着孩子,像一只护犊子的棕熊,两眼通红地看着长裙女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信你,我不如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男人眼神坚决而危险,声音干涩沙哑,说出来的话却不打算做一丝一毫的退让。
长裙女人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你搞错了,他不是鱼饵。”
“那她是谁?”
“他不过是一个和鱼饵同音的普通人,他叫余尔,多余的余,里尔的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