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四壁与地板泛着冷光的水晶宫殿中，一颗巨大的水晶被无数条锁链禁锢在半空。
透过水晶，在水晶的最深处，白马身体表面包裹着一层轻薄的水膜，水膜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不时膨胀，又缓缓缩减。
“他真的无法醒过来了吗?”
漂浮在水晶前，黍凝视着水晶里的白马，望着包裹着白马全身的水膜发出的动静，黍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竟然觉得自己看着的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我也无法做到让他醒来，能够保持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还能活着。”
听着黍独自呢喃的话语，趁着黍有些失神，没有注意到自己时，杞撇眼偷偷看着黍的侧脸，望着黍有些悲伤的面容，心里暗自叹了叹气。
“杞，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不是那么美好吗?”黍突然收过看向白马的目光，转过头，眼眸里流露着复杂，和杞的眼眸对视在一起。
没有预料到，黍会突然回头，杞有些狼狈的对着黍一笑，却是听到了黍开口问自己的问题，收敛了笑。
“黍，这个世界确实是美好的，正因为她的美好，才会诞生我们万灵，才会有世间万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爱着她。”
“那为什么?她会伤害这些爱她的灵呢?”黍仿佛陷入了白马的过去，眼眸里不自然带着一丝怒火，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
望着黍不同寻常的神情，这是杞第一次见黍发火的样子，却是对于黍的问题，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自己能知道的话，那么这些年就不会找不到她了。
勉强压抑了内心的复杂想法，杞对着黍轻语道：“黍啊，我们万灵是因为这个世界才诞生的，知北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所以，即使她会伤害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恨她。”
“哪个孩子会恨自己的母亲呢?”
黍欲言又止，最终转过头，没有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水晶里白马的模样，手心还是不经意握紧。
“黍，哥哥这样子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太担心他。”
只见黍的心口处忽自冒出一道光芒，一团微小彩色的光球穿过黍的心口，有些调皮的绕着杞和黍的周围转圈，片刻便停在了黍的肩上，茴的声音从光球里传来。
“茴?”黍有些惊讶地看着光球，右手抬起，想要握住肩上的光球。
茴灵活的躲开了黍伸过来的手，绕着黍的手臂不停地转圈，却是沿着手臂，从黍的腋下，突然加速，与黍的脸颊碰在一起。
光球轻轻摩擦着黍的脸颊，茴有些兴奋的说道：“黍，你抓不到我。”
“不许闹。”黍抬手间，和茴化作的光球来回过招不知道多少次。
杞站在黍的身侧，将茴和黍的动作尽收眼底，静静地看着茴和黍，也不说话。
“哈哈，黍，抓不着，抓不着。”茴充满兴奋的话语在黍的耳畔不停响起，瞧着茴灵活的身影，最终还是无奈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茴化作的光球发现了黍没有动作后，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兴奋地绕着杞和黍旋转。
许久，光球晃晃荡荡的飘向黍，仿佛像个玩耍尽兴的孩子，没力气的软搭在黍的肩上。
“茴，你哥哥现在的样子，你不难受吗?”等待茴兴奋后静止了动作，黍突然转过脑袋问道。
“嗯?我不难受啊。”茴软软的说道。
“为什么?”
“黍，哥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对于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后悔的，但是既然做错了事，该有的惩罚就要接受。”茴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懒懒地说道。
听着茴稚嫩的声音说出老气的话语，黍感觉有些怪异，但是却又不理解茴的思想，忍不住问道：“可是，他只是为了救心爱的人啊。”
“黍，灵和人是不一样的，对于禁忌的事，人可以做出，但是灵不可以。”茴的语气变得很凝重，再也没有轻松的样子，“灵和灵的契约，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再次从茴的这里听到同样的话语，想起了杞也说过类似的，对于茴和杞在说起这件事时都是充满了严重的口吻，黍脑子里闪过各种复杂。
“可是……”
“黍，既然他已经没有事，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不然你就要错过学院的考试。”杞突然打断了黍的话语说道。
话语完，杞忽自抬起左手，一团透明的水球在手心中渐渐凝聚出。
杞手腕翻转，向着一旁轻轻抛出水球，只见水球在某处空间划过静止，空间如同镜子般悄然破碎出一个人形大小的裂痕，一层泛着蓝光的水膜覆盖在裂痕处。
“考试?我怎么不知道?”
杞收回了手，将手放在黍的肩前，茴化作的光球顿时跳在了杞的手心上。
“杞哥哥，你说你有好久没有和我玩了?”茴躺在杞的手心，稚嫩的声音充满幽怨的语气，对着杞说道。
杞没有在意茴的话语，目光看向黍，轻语道：“这是学院给学生准备的突袭，本来我是打算早些告诉你的，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多久?”
“差不多快一个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三个时辰，考试就要开始了。”杞嘴角上扬，对着黍神秘笑道。
“啊啊，杞哥哥不理我，好讨厌……”茴在一旁有些疯狂叫道。
“这么久，那学院里的课程我是不是都缺席了?”黍惊讶道。
杞左手捏着茴化作的光球，光球在杞的手中变成各种形状，对于黍的担心，说道：“我已经和学院里打过招呼了，黍你以后补回来就好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会学院去，准备好考试。”
“杞哥哥!”
被杞反复揉捏的茴，突然亮起一阵彩色的光，光球穿过杞的手掌，飘向了黍的心口，消失不见。
“我不想你了，讨厌。”
茴消失前气鼓鼓的话语，在杞和黍的耳畔响起，黍嘴角不禁一笑，感受着心口传来的跳动和温度，却在内心安慰茴，说道：“好了，茴，我们不理他好吗?”
“哼，不理杞哥哥了，他太讨厌了，都不好好和我玩，就会捉弄我。”
“我们走吧。”杞轻语道。
黍停住了和茴的私语，对着杞点点头，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水晶里的白马，内心充满了复杂，却是任由杞牵着自己，渐渐走进了裂痕中。
“谢谢你，茴。”在即将穿过水膜时，在茴的脑海里，传来杞的话语。
“那你还抓弄我，都不知道我在逗黍开心吗?”茴有些恼怒的说道。
“哈哈，习惯了嘛。”杞轻笑道。
“哼!”茴轻哼一声，便沉默着，不在搭理杞。
蓝色的光芒吞噬了杞和黍的身影，最后，这片空荡的水晶宫殿，再次归于宁静，只有在水晶里，水膜不时的膨胀紧缩，白马才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心跳，在宫殿里响动。
却是在杞和黍消失时，白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清澈的眼眸透过水晶，望向杞和黍消失的方向。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为了月儿，我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茴，别怪哥哥，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水晶里，白马有些虚弱的呢喃自语，却是带着深深的疲惫，只一会儿，再次闭上了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