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似有无尽的雷电正轰鸣,一张张纷乱的画面持续的闪回而过……
“呼——”洛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就像溺水的人蹿出水面,他急促的喘着气,拼命的呼吸着死而复生的空气,空气里除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混杂着阵阵腥臭。
“……哈,这小子活过来了,刀疤,你输了!”
“该死的,真是命大。”
“……”
这些声音传进洛伦的耳里,从飘飘渺渺,到渐渐清晰。
他想探手捂住那疼痛的腹部,手腕却感到一股束缚的力量,还有哐啷哐啷的响声。
洛伦明白,他是被铁链拷住了,根据这回响的声音,应该是粗铁T-404型号,并且重度生锈。
他用力的眨着眼,视野如满屏雪花的世界,一点点变得清晰……
这是一个大约十平方的封闭空间,除他以外,还有两个看起来脏兮兮的魁梧大汉,他们同样被拷在墙壁上,这两人歪着头打量着自己,眼神有怜悯,有嘲弄,有同病相怜……反正没有半点让洛伦感到舒服的情绪。
正前方的墙上有一面挂壁的电视,里面正上演着血腥的打斗……
洛伦没空再细看其中内容,他努力感受内世界的力量,却又是一阵撕裂的痛,痛得他整个人都为之痉挛。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的能力被封锁了,现在都变回普通人!”前面第一把说话的声音,再度响起。
洛伦侧过头,声音的来源是右边那个光头大汉。
他想张嘴发声,努力了几回,才终于说出:“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含糊,并沙哑极了。
难得的是,光头大汉听明白了,他咧嘴笑道:“这里是死亡直播的准备室,我们都是准备登场的玩具。”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死亡直播?!”
“喏,看你正前面的荧屏……”光头大汉应道。
洛伦勉力凝视向正前方,荧幕中的战斗正接近尾声,里面浴血奋战的矮个子,已经彻底被三眼狼群淹没,画面血腥一片。
“那就是死亡直播,死掉的矮子就是我们同行,玩具,供观众娱乐,不值一文!”
另一把声音也道:“小家伙,看到荧幕右边黑边里忽然飞快流动起来的花纹了吗?嘿嘿,我观察过了,那一定是观众们的打赏和刷屏……当然,当事人已经死了,那些打赏他是收不到了。”
“想必,若是现在打开了直播里的观众频道,里面肯定是欢声雷动吧?”
“……”
洛伦莫名的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处于一个巨大的竞技场中央,四周万众正力竭声嘶的欢呼,面前是被群狼吞噬,仍拼死挣扎的矮个子。
我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鬼地方?
洛伦如此询问自己时,脑袋立即一阵撕裂的痛,刚刚才消散不久的雷声和散乱画面,再一次从脑海深处里涌现而出。
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用力的深呼吸着,去压制这一份轰鸣的痛苦。
光头大汉歪头打量着洛伦,眼眸里闪过怜悯,叹道:“忍忍吧,等到我们上场,就好了……”
另一人也道:“是啊,死了就不痛了。”
洛伦急喘着气,问:“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光头大汉苦笑道:“在深蓝位面,极限死亡直播本来就是最火的地下直播啊,小家伙,没告诉我你没听过啊?”
洛伦茫然摇头,对于他的故乡繁星位面而言,深蓝位面是一个无比遥远的所在。
“唉,那看来你真是个倒霉蛋,想来是被哪支奴隶队抓住,辗转卖到了这里,可怜的小家伙,准备客死他乡吧。”
洛伦不由得皱了皱眉,还可以活着,为什么要死?他不喜欢这种充满悲观的说法。
他问:“你们是当地人?”
光头大汉苦笑弧度更大,应道:“我和刀疤欠了一屁股债,不幸被债主找到,就卖到了这里。”
那被称作刀疤的男子却道:“快到我们上场了,瞧,开始放烈云的宣传片了。”
荧幕中,一个身段修长的男子,正成为主角,或穿梭于丛林,与魔猿对战,或跃下瀑布,随着飞流直下,连续在水流中刺死三个同样坠下的对手,或一人迎战百具战斗机械,仍从容不迫……
这厮看起来确实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洛伦关心的是:“什么意思?!”
光头大汉解释道:“烈云是死亡直播的王牌之一,往往作为压轴登场,而在他登场之前,通常需要一些炮灰来暖场……没错,那些炮灰就是我们,所谓的新手玩具,死不足惜,我们的血可以刺激观众重新进入激动状态。”
刀疤却盯着屏幕,赞道:“这家伙真帅啊,以前我还给他刷过打赏呢。”
“……”
洛伦再次皱眉,他又一次想思索,自己为何从繁星位面来到这个鬼地方……然后,那阵头疼再一次奔袭而至。
这时,房间另一侧的墙壁徐徐裂开,裂口处全是闪着绿光的长刺,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从中而入,身后跟随着两名一身超凡能力盔甲的高大护卫。
黄脸男子冲洛伦他们微笑道:“菜鸟们,准备轮到你们了,心情激动吗?”
嘘寒问暖的语气,像极了友邻问你最近感冒是否痊愈。
但前面说个不停的光头和刀疤,此时都闭嘴不言了,光头还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洛伦看在眼里,他猜,这是光头对黄脸男子的深刻畏惧。
黄脸男子对这种反应却很满意,点头笑道:“认清现实就对了。内世界被封锁,什么超凡能力都没有了!那就该乖乖当好一个玩具,去取悦观众!只有证明了自己价值的玩具,才能享受人的待遇。看,就像他——”
他指了指荧幕中的烈云,赞道:“他叫烈云,已经是最高级别的玩具,是玩具里的奢侈品!那他平常的生活可美妙极了,对于外面的普通人而言,那叫公侯一般的生活品质啊!”
那啧啧的感叹,仿佛他也羡慕极了。
洛伦却冷笑,没有人喜欢镣铐,哪怕是金子做的。
黄脸男子回过头,继续道:“当然,和你们说这些未免太早了,你们活过今晚再说吧。”
他忽然将目光锁定到洛伦身上,冷然道:“小家伙,收起你的敌意。我们的关系并非敌对的,起码这一刻不是!我是你们的战术导师兼直播指导员,你们如果能活下来,我可是有奖金的!”
前面温润如春风的声音,荡然无存,变成了凌厉的寒风,整个房间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八度。
气氛凝固至冰点,黄脸男子又骤然一笑,温和道:“好啦,该你们上场了!在直播过程里,我建议,你们最好听从我的吩咐……”
“……”
洛伦涌起一阵荒谬感,仿佛前一刻,他仍在熟悉的繁星位面里肆意纵横,但这一刻,已经在一个鬼地方,一个名为死亡直播的世界里,担当一个玩具的角色,供人娱乐……中间的过程,就似被一块橡皮擦掉了一样,偏偏又擦不干净,不断有记忆碎片的画面在持续闪回。
一旦去尝试辨析那些画面的内容,马上就头痛欲裂……
“别再胡思乱想了,小家伙!”光头大汉看到洛伦再次皱眉,不由得友善提醒,“封锁内世界的手术,总有一些后遗症,现在可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
洛伦只能麻木的点头,此时的他,已经被除下了镣铐,换上一套粗制的武士服,尺寸明显偏大,腰间多了一柄生锈的匕首,手中多了一把毫无光泽的铁剑。
他们三人,被押送进一个封闭的电梯里,然后电梯开始徐徐上升。
电梯们关闭前,还能看到黄脸男子微笑的临别祝福:“当电梯升到尽头,属于你们的直播故事就正式开始了!”
齿轮缺乏润滑的电梯,在上升中发出咔擦咔擦的噪音,令人烦躁。
脑海深处忽然传来“叮”的一声响,洛伦发现自己眼前的虚空右侧,出现了一张半透明的界面。
光头大汉的声音似笑似哭,喃喃道:“看了这么久死亡直播,终于有机会见识到玩具的操作界面是什么样的了。”
“……是啊,真炫酷呢!”刀疤低声应了句,他的脚竟微微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电梯的振幅,还是他胆怯了。
洛伦心中恍然,大家都看到了这张半透明的界面,所谓的玩具操作界面。
这里的人,应该在他们眼球表层动过手术,以至于可以启动这样的连线画面,起码有十种以上的科导系超凡能力组合,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好啦,玩具们点击‘连线’!”黄脸男子的声音,竟在他耳畔响起。
这令洛伦很不舒服,他明白,他的耳膜也被人动过手脚,以至于让黄脸男子那样所谓战术指导,随时可以远程给他们下达指令。
他用力抿了抿唇,还是抬起头,点上虚空屏幕中的“连线”。
进度条一闪而过,默认的“公众频道”里,大量的文字信息,正飞流而下:
康斯坦丁:烈云势必再度胜出,我可下了重注!
优蛋:赔率这么低,你也下注,傻叉,鉴定完毕
游客86790023423:6666666
鳄鱼头234:我这里有私人下注盘口,赔率更优惠,请关注*******23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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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猪:没人关注准备上场的新玩具吗?赔率都挺高的。
凹点:菜鸟玩具有什么好玩的,肯定死定了。
游客233465464522:+1
法科的撒:2333333
……
洛伦问:“这就是死亡直播的观众频道?”
耳边马上有黄脸男子的回应:“菜鸟,这只是其中一个分支频道罢了,好让你们大概了解舆论走势,真的是大世界频道,那就是瀑布流一般的字幕,你们根本看不清。”
洛伦看到频道的上方有一个喇叭符号,显示是关闭状态,他心中一动,便点开了。
随着喇叭的开启,震耳欲聋的声响顿时在耳边轰隆隆的响起,仿佛真的身处于一个竞技场的中央,四面八方全是浩瀚无边的观众,笑声、吆喝声、叫骂声、谈话声……种种声响汇聚在一起,如千军万马奔腾,如怒海翻滚,如地动山摇!
但洛伦马上就听到了黄脸男子愤怒的咆哮:“白痴,把观众语音关掉,现在不是你享受欢呼声的时候,你也不会听到任何欢呼声!你现在打开这个,只会影响你的心神,让你一会死得更快!”
洛伦也觉得是噪音,没放下的手赶紧一点,将观众音效重新关闭。
手顺势一划,点在“个人频道”上,黄脸男子马上指点道:“这就对了,平时你在直播过程里,主要看着自己的个人频道就可以了。”
荧幕右上方,是连线观众,只有寥寥的48人。
黄脸男子道:“专门连线你的观众,就可以获得你的视角,作为他们的独立频道出现!当然,他们得需要另外付费,如果你可以活下来,这批钱,你可以获得分成,哈,作为玩具,你也有机会过得很好!”
个人频道的文字显示方式,不再像公众频道那般聊天室的方式呈现,而是以一种类似弹幕的方式,文字从左至右飘移而过:
小子,我重锤买了你等会第一个出局,你要好好加油哦!!
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下了重注啊……
23333333
连线他的,都是看他准备怎么死的吧?
这小子看起来有没有二十岁啊……
死亡直播越来越没有节操了,连小孩子都弄上来玩啦
那可说不准,没有一定的过人之处,那可上不了死亡直播的,不过我也是买这小孩第一个死……
哇哈哈……
……
好嘛,原来连线我的观众,都是等着看我怎么死的……
洛伦不由得轻声自语道:“可是,我不想死啊!”
那些弹幕马上有了回应:
喂,不想死也得死啊!
孩子,别这样想啊,好好去死吧,叔叔会怀念你的……
这熊孩子竟然不想死,真不懂事啊……
233333,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死定了!
……
洛伦奇道:“他们能听到我说话?”
黄脸汉子嗤笑道:“当然,要不然怎么叫第一视角?”
洛伦觉得自己的私隐权被严重侵犯了,他很认真的朝着正前方,比出了一个中指。
个人频道里的弹幕马上回应“233333”、“哈哈”等等,一片欢声笑语。
洛伦不禁涌起一股充满荒谬的喜感。
他的中指在虚空里的操作界面一划,看到别的相关内容,自己的关注数为零,这很正常,毕竟现在连线他的,都是等着看他怎么死的,又怎么可能关注他。
打赏也是零,粉丝排行榜空白一片……
洛伦飞快浏览了一遍,重新回到自己的个人频道,忽然想起,为何没人谈论自己这个寒暄的个人界面。
黄脸汉子就似听到他心声,解释道:“观众是看不到玩具的操作界面的,这太影响他们的观影感受了,也不尊重玩具的私隐……”
呃,你们也有“私隐”这个概念?
那仿佛上升不断的电梯,“噔——”一声,终于停下!
电梯大门徐徐打开。
黄脸汉子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哈哈,菜鸟们,属于你们这一场的死亡直播正式开始,像你们这样的菜鸟玩具三人组,一共有一百组!活过这一场,你们就有机会成为正式玩具了,加油吧!”
“……”这一点也起不到鼓励作用啊。
洛伦内心腹诽,跟随着光头和刀疤,走出了电梯。
眼前除了能看到苍茫无尽的树林,还能看到个人频道里正疯狂的刷新着最新弹幕:
开始了,小娃子,赶紧去死吧!!
自尽吧,力争成为第一!
你是最菜的,你一定最早死!
……
洛伦回过头,恰好看到运送他们的电梯正重新下沉,很快就了无痕迹,大地重新涌起了泥土与青草,仿佛这里从来如此。
忽然,一声狼嚎啸鸣而起,响声竟就在附近不远!
要命的是,就像是狼王的呼唤,一声接一声的狼嚎作出回应,声音竟是越来越近!
黄脸男子的声音也急促起来,骂道:“这次接手的小组怎么这么倒霉,降生地点直接是在狼窝地带啊!”
光头和刀疤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快跑,你们三个白痴!往西南方向跑,把你们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
其实大伙这时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往狼嚎的相反方向跑就肯定没错的,不久前三眼毒狼群吞噬那名矮子的情形,还犹在眼前,他们绝不想自己也成为狼群的下一顿宵夜。
疾奔中,洛伦留意到自己个人频道里,弹幕全是“太好了,这小孩死定了!”、“跑什么,回头送死去吧。”、“三眼毒狼加油,先吃小白脸!”等诸如此类的兴高采烈声音,实在很难叫人愉快起来。
狼嚎声越来越近,那此起彼伏的叫声,就似在呼应三人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最倒霉的是,刀疤还一个踉跄,被一处树根的枝桠绊倒,扑倒在地。
“刀疤,你别拖后腿啊!”光头虽是叫骂,但还算讲义气,回头将刀疤拉起。
洛伦也停步回头,自己的个人频道里已经全是欢欣鼓舞的相互祝福声,仿佛洛伦已经死了,他们已经赢得了彩金。
洛伦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突然问:“战术指导阁下,这棵是黄磷桉吗?”
黄脸男子的声音没好气应道:“什么树有什么关系啊,三眼毒狼可是会爬树的,反正你们死定了,还敢回头救人,垃圾玩具……”
狼嚎声更近——
洛伦直接打断道:“如果是黄磷桉,我们能活下去,上树!”
说罢,已经第一个带头往上攀爬。
光头和刀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在后面,往树上爬去,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至于黄脸男子,已经直接闭嘴,懒得再去指导这三个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死人了。
当他们三个爬到十余米高度时,狼嚎声已经近在咫尺,从高处俯瞰,那是一大片绿光,那是三眼毒狼暗绿色眼睛组成的刺眼光阵。
光头大汉忍不住喝问:“小家伙,你到底是什么计划啊,那些畜生也开始爬树了!”
洛伦急声应道:“爬到树冠,找到发出黄色磷光的叶子,揉碎涂抹在身上,三眼毒狼畏惧那种气味。”
“真的假的?”刀疤瘸了脚,已经落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哭丧了。
而在洛伦个人频道的弹幕世界里,却是叫骂声一片了:
死小孩,你别爬这么快啊,这样你是无法第一个死的
这孩子心肠真坏,忽悠那两个傻大个跟着他爬树送死
嘿,那些毒狼也开始爬了
毒狼要盯着那熊孩子来咬啊!
……
阵阵腥臭,从下方熏鼻而来,那是三眼毒狼越来越近的信号!
唰啦唰啦的噪音,那是三眼毒狼利爪抓在树皮上的攀爬声,那是催命的音符,配合毒狼们那叫人悚然的响鼻声,令三人的呼吸都急促到了极致。
幸好,树冠已至……
洛伦长出一口气,果然有黄色磷光的叶子,这确实是黄磷桉树!
虽然磷光叶子并不多,但足够让他们三个渡过一劫了。
他飞快摘下一片叶子,迅速揉碎,一阵淡淡的硫磺味立即散发而出。
洛伦马上将碎叶往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抹去,光头和刀疤也到达了树冠,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选择相信洛伦了,尤其洛伦惊人的攀爬速度,好歹也多给了他们一点信心。
他们有样学样,赶紧采集发出磷光叶子,也揉碎抹往身上!
这时,第一头毒狼终于追上,选择的目标恰恰是洛伦,这令洛伦的个人频道里尽是热烈的欢呼。
洛伦呼吸虽急促,但脸色却一片镇定,死死盯着那头狼,手往身后一抹,又摘下一片磷光叶子,继续揉碎,迅速往身上抹去。
头狼在洛伦揉碎叶子时,就像受了什么刺激,嚓嚓嚓的在树枝上后退了几步。
死死盯着这一幕的光头和刀疤,不禁微松一口气,这小家伙貌似没忽悠咱们啊……
两人不禁又暗暗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艳,这小家伙不谈别的,这份定力就已绝对惊人了。
而洛伦个人频道里,已经变成无尽的哀嚎,各种怒斥洛伦丧心病狂,连这种冷知识都知道,累他们输钱。
但洛伦的着眼点却不是他们,眼看攀爬上来的毒狼越来越多,树冠上的枝干虽粗壮,但可经不起如此重的重量。
他用力抿了抿唇,不退反进,缓缓朝着三眼毒狼的方向走去,他必须要逼退这些不愿舍弃到嘴猎物的狼群。
这疯狂的举动,吓得光头和刀疤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群狼露出獠牙,冲着洛伦呼气,那一双双暗绿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是阴森恐怖……
但,它们还是一步步往后退去!
洛伦忽然一跺脚,似要加快脚步扑向它们时,它们终于发出啸鸣,飞快往树下攀去,随着嚓嚓声响,带起一阵阵落叶纷飞……
狼群又在树下转悠了好几圈,终于,在一声声啸鸣之后,才不舍的散去。
洛伦一屁股坐倒树枝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眼睛瞥去自己的个人频道,大伙正怒斥天道不公,这样的熊孩子竟然没死掉:
我的天啊,这些狼真怂啊……
恐怕这次要输钱了
唉,已经输钱了,你们看看官方导播视频,看主镜头,第76组已经有一个傻大个挂了,那厮才是第一个死的……
555555555
55555555555
竟然不是这死小孩第一个跪啊……
我退出他第一视角频道,诸位再见!
同走,含泪告别
88
8888
其实……虽然我也输钱了,但这熊孩子还挺有意思嘛,起码胆子不小,眼光也不错。
确实,他是我见过爬树最快的家伙!
嘿,累我输钱的玩具,都是坏玩具,我也走了……
同上
……
只在短短的十几秒内,洛伦发现自己的连线观众已经降到了17个,令他惊讶的是,关注自己的观众,却从0变成了6,这意味着,有六个人将洛伦列入自己所关注的玩具列表中。
光头和刀疤一边平伏着急促的呼吸,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能够劫后余生,他们一点也不吝啬对洛伦的称赞。
他们的战术指导,那黄脸男子,久违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玩具们,恭喜你们劫后余生!这也是我们死亡直播一向的宗旨,绝处可逢生,总会设置一些可救命的方式方法,只要你们足够聪明,那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光头和刀疤忍不住发出了嘘声,这厮前面不是断定咱们死定了吗?
“这树枝被刚才的狼群压坏了,赶紧往回走!”洛伦却忽然急声道。
那看起来还算粗壮的树枝,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
洛伦本来就靠近树木的主干,如此说时,他已经第一时间跳离了这条随时断裂的枝干。
光头和刀疤脸色大变,慌忙往后走去。
“别走太快,笨蛋——”黄脸男子的声音骂道。
咔擦——咔擦——
枝干崩坏,徐徐往下折去……
吓得光头和刀疤连忙抱紧树干,死命往上爬去。
这样的高树,以他们现在普通人的体质,从四十多米的高度跌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在死亡的压力面前,刀疤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树干彻底折断的瞬间,死命往前纵身一跃,恰恰抱住了树木的主干!
而光头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随着那断裂的枝干坠落,运气也背到极点,脑袋直接砸到一块岩石上,顿时血花一片,那凌乱飘落的树叶,带着月色的光华,覆盖住了他凄凉的遗容……
洛伦俯瞰着下方,实在为之唏嘘,这光头大汉是最初和他搭话的家伙,对他尚算友善,而现在……他没死在群狼的利爪下,却在劫后余生的那一刻摔死了。
他的个人频道里,尚未离去的观众们,同样唏嘘一片:
嘿,扭到脚的刀疤佬没死,反倒是光头死了……
啧啧,这就是命运吧
……
他们耳边,黄脸男子的声音里,却丝毫没有这份唏嘘的情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离开,继续往西南方向走,趁你们身上那啥子磷光叶子的味道尚未散去……”
“西南那边有个名叫‘琉璃’的小城,那是你们下一站的直播现场!”
“小心别的玩具,虽然都是菜鸟,但你们的战斗力实在太低下了,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候……”
“……”
哪怕黄脸男子在极不耐烦的建议着,但洛伦和刀疤,还是坚持埋葬了光头大汉,然后在黄脸男子的指示下,洛伦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刀疤,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月色渐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正悄然降临。
世界本该是静悄悄的,但不时远方会响起厮杀声和嘶吼声,每当这些声音响起,刀疤都忍不住会嘲讽一句:“那又是玩具们开始互相拼命了。”
终于,洛伦问了句:“为什么?”
刀疤苦笑道:“哪有为什么,玩具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者是看对方不顺眼,又或者他们的悬赏任务里,有了什么打赏任务,譬如说,有个土豪看玩具A不顺眼,打赏你一百金币,让你去干掉玩具A,你干不干?”
洛伦一边点开自己悬赏任务栏,里面自然是空荡荡一片,口中也很自然的应道:“不干,我不想按照别人的意愿去杀人。”
“哈……”刀疤苦笑更甚,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洛伦。
反倒是黄脸男子搭话了:“白痴!如果真是一百金币的悬赏任务,你完成了,你将可以获得五十金币,那可以让你在死亡直播之外的玩具生涯里,过上一段醉生梦死的生活!”
洛伦认真想了想,应道:“我为什么要过上醉生梦死的生活!”
“神经病,老子这次是接了一个什么小组啊……”黄脸男子骂了一声,干脆闭嘴,懒得再搭理洛伦了。
刀疤却笑道:“小家伙,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思维方式怎么这么奇怪啊。”
“……”洛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再次皱眉,他仿佛可以回忆起什么,但痛苦就会随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