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少年停下了他那似乎永不知疲倦的脚步。
跟在后面的疾风虎暗暗心惊:这黄毛小子到底是什么体质?纵然它有天赋元素相助,也跑得有点累了。反观这小子,毫无半点疲态的样子是要闹哪样!他是人,是人好吗!不是天生体质异常强悍的妖兽啊!
不过没一会儿,疾风虎就被“啪啪啪”无情打脸。原因无他,只为——
少年在它的眼前,没错,就是在它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注视下,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头不知名妖兽!!!
疾风虎甚至没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好像一个不经意间的眨眼,少年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它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去。
这该不会是哪位尊者一时兴起,变幻了人身来寻它乐子的吧?不不不,高贵冷艳威武霸气的尊者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跟它这种小兵小卒打交道?并且还让自己如此狼狈呢?是了,一定是它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化身妖兽的少年没有给疾风虎惊讶发呆的时间。
他即刻欺身上前,一口咬住了疾风虎的左前腿——那处明显受了伤的部位。
奋力一扭头,大块带着滚烫血液的虎肉就被撕扯了下来。疾风虎不禁吃痛地“嗷”了一嗓子,本能地迅速跳离开去。
妖兽化少年仍一动不动半蹲在原地,四肢早已弯曲变形成充满力量美感的兽掌兽腿,长出尖锐兽牙的嘴里还叼着那块虎肉。
他故意咬着那肉块缓慢咀嚼了几下。
平日里流光溢彩的金色双眸完全转换成兽类的尖利竖瞳,此刻正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桀骜狠厉之色。
疾风虎冷不丁地打个寒颤,随即一腔怒火冲上脑门。
就连人类法师都没有这么挑衅它,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敢!
即使化为妖兽,少年的身躯比起已经成年的疾风虎仍是小上了好几圈。身高将近六米的疾风虎在两米不到的妖兽少年面前,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靠体型碾压对方!
疾风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然而令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妖兽少年仗着小巧身躯灵活地在它周身上蹿下跳。明明近在眼前,就是让它碰不着对方的一根寒毛。而它由于腿上的伤势速度本就打了折扣,更是因着之前只顾一味地追赶少年加剧了腿上伤口的恶化,行动间更加不便。
“吼!”可恶啊!
哪怕疾风虎发现了妖兽少年的不怀好意,它也无可奈何。一旦它停下来,妖兽少年就会给它来几道不痛不痒的攻击,每每总能在斑斓的皮毛上留下点痕迹。
它、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虽然成功进阶,这只疾风虎的天赋却是不怎么高。千变万化的风元素之力只领悟了最基础单一的加速,连个风刃都用得磕磕绊绊,准头奇差。
要不是这样,少年也不能坚持那么久。
此消彼长之下,渐渐的,疾风虎开始体力不支。
它预感到再这样持续下去,先倒下的将是自己。不行,它不允许这样的结果出现!只要让它好好地休息一下······疾风虎动作稍缓想要喘口气,妖兽少年却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了——
趁着疾风虎心神松懈的一刹那,妖兽少年飞身扑上,利爪牢牢嵌进皮肉之中,尖牙死死咬住了咽喉处。那速度积聚了他的所有剩余力量后快到极致,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残影。
成败在此一举!
一刻钟后。
疾风虎倒在落叶上不再动弹。殷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有妖兽少年的,更多的却是疾风虎的。透支了全身气力的少年变回人类的身体,瘫倒在地。
他,真的赢了吗?
少年用染血的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置信。虎血的浓重腥气似乎还残留在口腔里,让人几欲作呕。
强撑起精神,少年用猎刀处理了疾风虎的尸体。兽核挖出,虎皮剥下,虎肉、虎牙、虎骨、虎爪等有用的部分收集了一些,包裹在虎皮里,其余的就地埋扔着不去管。
大致清理完打斗现场确定没有疏漏之处,少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得快点,要是碰上了其他厉害的妖兽,他可再没有一战之力了。这样想着,少年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趁着茫茫夜色,衣衫褴褛的少年悄悄潜回了家。
幸好那间熟悉的木屋位于村子南边最靠近黑风林的地方,大大方便了他隐匿自己的行踪。
木屋里漆黑一片。
放在以往,要是他回来晚了妹妹总会守着盏灯火,规规矩矩地坐在木桌前等他回来。那时,小小的一点烛光就能带给他莫大的欢欣与温暖。现在妹妹病了,屋里屋外只剩下满目黑暗与冰冷。
都怪他那天忙于琐事忽略了妹妹,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轻手轻脚翻出炉子烧了些热水,少年先是仔仔细细地将身上的血污都擦干洗净了,然后找出套干净衣服换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摸黑走进木屋里间左手侧隔出的小房间内。小女孩儿正安安静静地躺着,模样看上去无比乖巧。
摸摸她的小脸蛋,嗯,软乎乎暖融融的,没有热得发烫。虽还有些发热,却比之前要把人烧糊涂的状况好多了。少年本来有些不安的心立马化成了一潭春水,变得暖意盎然起来。
亲亲那粉粉嫩嫩的脸颊,少年搓搓双手和胳膊后尽量小心谨慎地钻进被窝里,抱着小小软软的妹妹安然入睡。
翌日。
少年昨晚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醒来时神清气爽,感觉昨天战斗中受的伤也已好了大半。
可惜这并不能阻止他一睁眼就瞧见一双黑眸时的呆愣。
许是还未完全清醒的缘故,那双大眼睛望过来时雾蒙蒙一片,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早上好呀,阿梦。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你是,哥、哥?”
少年这回是真的愣住了。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回过神来少年哪还躺得住,猛地坐起身来被吓得连语调都变了:“阿梦你怎么了?怎么不认识哥哥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哥哥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女童只睁着大而无神的双眼盯着他,像是在认真看他的面容,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未知的飘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