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可真是该死的棒极了不是么?”男人喘着粗气狠狠扯开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藤蔓。
“如果你能闭上那张臭嘴,我想我们的境况会更好一点,周先生!”
同样在清理着似乎无休无止涌过来的植物枝叶,王天远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他。这个身份可疑的家伙,没准他是故意把他们带到紫叶人面苁面前好让这些可怖植物以新鲜血肉为食!
原本安静的人面苁在突然暴动后把深陷其中的人类搅成了一团乱麻,每个人都晕头转向,分不清扑天盖地的紫色鳞粉中何处是来路何处是出口。
人面苁不该如此攻击性极强,它们是一种以鲜血浇灌、骨肉作殖的温驯植物,丑陋不堪令人作呕的外表下有着意想不到的疗伤功效,传说这是黑暗主宰给予祂子民的馈赠。
也幸好误入的是人面苁之海,在众人分散前匆忙间落下的那道微光让王天远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来不及多说多做什么,刚抓住一株球茎有脸盆大的人面苁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精神污染中。那些刺耳尖叫声波和视网膜上印下的糟糕景象无一不让他头痛至极。
误打误撞与周奇琣相遇,战斗间隙他终于找到机会吃掉了那只人面苁,这才没让自己精神癫狂自投罗网而死。
鬼知道这些植物为什么发狂?!还跟天锦也失去了联络······王天远面色阴沉出招狠辣,乌金长棍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阵颤栗砸在了水桶粗的藤条上。
“呼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联手如何?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还是有点保命手段的!”
“你最好不是在说大话——那就一起放手一搏吧!喝!”
漫天黄沙自虚空中涌现,躁动不安的空气聚集累积在一起抟成了一股让人战战的喧嚣之风。人面苁们相互间不安地挤来挤去,长条形的紫色叶片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正以高难度动作把自己打成结。
蓄势待发的黄沙风暴对上了虬结缠绕的绿植触手,战斗一触即发。
······
这边的王天远和周奇琣暂且能联手应付危机,其他被分散出去的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不管是人还是骷髅,都得打起精神来面对需要独自前行的局面。
云白夜特想哭唧唧,但因眼眶干涩且内心毫无波动,遂放弃。
哥哥除了不能奶自己之外能打能抗,暂时还用不着担心他那边的情况,奇妙的兄妹感应也告诉她不必为此忧虑。目前她更应该考虑考虑,如何在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诡谲之地保护好自身。
向洛翎小哥哥的生命女神发誓,她云白夜还想再活五百年!
悄咪咪利用水之屏障的敛息隐身效果避开了身边那一堆发狂的植物,她渐渐偏离到了另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线。
青色天幕永垂不落,无法用星辰轨迹和日月升降来辨别方向,白夜苦着脸迈动小短腿朝水元素更为活跃的方向走去。
这里她完全不熟悉,还不如想办法回到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湖泊所在区域,好歹那里被她跟哥哥来来回回翻了几遍。万一乱走反而深入了现实中的黑风林深处,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好无损活下来。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白夜呼哧呼哧大口呼吸着,心里不知第几百遍诅咒了一番不是人干事的蜃景。她只是个腿短的小奶妈啊,为什么要让她来翻山越岭半天还看不到前路?!
弥漫着雾色的空气里水汽愈发厚重,但是原本还有几分灵动的水元素却是十分死寂,流动运转间好似被抽去了核心动力般迟钝僵硬。
······她该不会被“骗”到某个不详险地来了吧?小湖泊周围的景象是假了些,但元素之力是真真切切存在的,量虽少却不“傻”,她时常能感觉到几丝调皮的家伙缠绕在她指尖,根本不像这里一样呆板至极。
要遭。
这是白夜的第一想法。
愣着干啥赶紧跑啊!
这是她的第二想法。
然而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方灰白深深处走去,磕磕绊绊着倔强不停止。
【别怕。】
【来我这里,孩子。】
【我想给你一份······】
模糊的话语渐渐消弭在精神力体耳中,白夜浑身一震,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
【你是谁?】
【为什么要找上我?】
【喂喂?还在么?】
之前那几句呢喃之语就像她神经错乱下出现的幻觉,自顾自往水面丢了个石子溅起一朵水花后便再也没了声响。
精神力不是能随意与他人接触交互的,可那个神秘之音的主人却是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与她“连上了线”,还展开了简短的交流,并且过程中没有让她感觉到丝毫冒犯和不适之感。
起码得是个大师级别的人物!
白夜肃然起敬。
既然没发觉对方有恶意,那么去看上一眼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她活动活动手脚,顺便抖了抖裤腿鞋里的泥巴石子,然后开始攀爬眼前这座格外陡峭的小山。
除了那些到处都是非常恶心人的淤泥和刀削面一样直上直下的山坡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白夜一鼓作气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因为上方有块突出如屋檐般的巨石挡路,她顺势停下了歇了口气。
刺激!她在现代都没玩过徒手攀岩这种一不小心就要翘辫子的户外运动项目呢!而且她隐约感觉自己的境界桎梏似乎有了松动。
【来······】
“好好好,小的这就来您那儿啦!”白夜吐了吐舌头,休息了一会儿后便马上再度出发。甩开掌心的水之链缠住一棵生长在峭壁上的歪脖子树,她调整好身体重心双脚用力一蹬,在坡面留下印迹明显的脚印后借助多方合力成功把自己甩到了拦路巨石的顶部。
被陡然浓郁成滚滚烟尘的雾气一呛,白夜忍不住咳嗽了好一会儿。这个样子,她还怎么继续翻这座山?抓瞎前进么?不小心踏错一步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脑海中的声音在她停下脚步后又开始高利/贷讨债一样催催催,让她烦不胜烦恨不得给对方来上一打大耳刮子——知不知道人是催不得的?你越催我越不想轻举妄动啊二愣子!
烟非烟,雾非雾,哪怕尽力调动起四周的元素之力也不过让这奇诡东西稍稍淡去一点,就像青春期脸上的红痘黄痘爆浆痘印一样难以根除。白夜谨慎地吸了一口再一口,闻上去倒跟下面的空气差不多,透着股下水道、池塘底堆积已久的淤泥的腐烂腥臭味儿,让她恨不得脸上没有生着鼻子这个嗅觉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