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就这样走了,在辛沫都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时候,在那个辛沫还想着我会给她的爸爸带来希望的时候。老头去了,辛沫反而心淡了,也许在她的心里就曾经想过父亲的死法有很多种吧,真正来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送走自己父亲一样的送走了老头,心到伤心处,我还会哭得分不清自我。我也许是信以为真的把他就当成了我的爸爸吧,又或许我欠了我的爸爸一个葬礼!看着那一张我并不熟悉的人的黑白遗像,梦真的在此刻碎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失去了父亲的感觉。
“你真的是辛沫的弟弟?”一个跟辛沫一样有着一头长发的女孩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有些玩味的笑着。
“你真的知道谁是辛沫的弟弟?”我反问。
女孩背起了手,瘪了瘪嘴:“从小我就跟辛沫是好朋友,他们家要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话,我想那就是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嘛?”
“小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女孩拉了一根凳子,坐到了我的旁边,斜着脑袋看着我。
“嘿,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反问。
“我……”女孩有些不耐烦了,瞪了我一眼:“我问你,你反问倒是问起我来了!一看你就不是一个老实的人,哼!”
“我说过我是一个老实的人吗?”我摇摇头,不想再说话,低着头想着接下来的时间该去干什么。老头死了,我想辛沫会好好的安排好老奶奶,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仅此了却一生,也许命中注定如此吧,我欣慰的想着。
“呵呵……”女孩赞同的点头笑了,“你确实没有说你是一个老实人,不过,我希望你能是一个老实人。”
“你希望我能是一个老实人?呵呵,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
“怎么跟你没有关系!辛沫一家人都是好人,他们一家人都是老实人,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你是说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淡淡的问。
女孩想了想,说:“有那种可能。”
“你们在聊什么呢?”辛沫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问。
“辛沫我告诉你……”女孩一下站到了辛沫的旁边,大声的说:“他是一个坏人,还是赶紧让他走吧!”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那个女孩,一时没有弄清楚什么情况,刚刚还说有那个可能,突然就真的是了,我顿时有些无语。倒不是我在意“是个坏人”这个东西,而是心里对那个女孩跟我简短的对话惊叹着。
辛沫掩着嘴巴笑了笑,轻轻的打了一下女孩的屁股,娇嗔道:“月,你是不是又调皮了?你看看你,把我家弟弟都弄得一脸的茫然了。”
女孩皱着眉头,焦急的拉住辛沫的手臂,说:“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你怎么不听我的呢?这种事情我才不跟你开玩笑呢。”
“好了好了好了,你不是开玩笑的,好了吧。我知道就只有我们家月儿好,月儿最好了,行了吧。呵呵……”辛沫一边拉扯着女孩,一边陪着笑,眼神还不时的瞟向我。我茫然的看着辛沫,不知道她眼神中的意思,只好傻愣愣的看着她。
女孩转头看辛沫,却发现了她奇怪的眼神,一时不由得抓狂了起来:“辛沫,你个叛徒,我帮着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你说说,你这个弟弟到底哪里让你这么相信他,连我这个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好朋友都可以欺骗!”
“月儿……这个怎么能够一样呢!”辛沫尴尬的笑着,瞪了我一眼。
“你说说这个能够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孩气呼呼的问。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她们两个女孩的对话太乱了,站起身来就想溜:“这个跟我貌似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聊,我先到那边凉快凉快。”
“这都是因为你引起的,还想跑!”女孩一把拉住了我。
我不解的看着她,摊出双手,“是你自己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吧,我也没有说什么啊,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了!”女孩吼了一声。
辛沫也没有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忙拉住女孩的手摇着:“刘月芗,你说说你到这里来是干嘛的!怎么一两句话说不好还发火了呢,这至于吗?”
“什么叫至于吗?这很至于!辛沫,我告诉你,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小心到时候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得帮别人数钱你!”
“刘月芗,过分了呀!这是在办丧事,死的是我的爸爸,是看着你长大的辛伯伯,你在这里说些什么?娄招远的事情我不止一次的跟你提到过吧,为什么之前你不说这些,而是现在来说!你想要干嘛?”辛沫委屈的抹着眼泪,看着刘月芗的表情既是不舍,又是怨恨。
“我想要干嘛?你说我想要干嘛!我这么多年来跟你辛沫怎么样,对你的家人怎么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在这一刻,我竟然不懂了,那么多年,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吵过一次架,甚至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为什么现在他出现了就会吵架!这是为什么,你辛沫告诉我吧。”刘月芗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觉比辛沫还要伤心。
我站在她们中间,一时不知所措,我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我想如果我说话的话,两人的矛盾可能更大。
“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想跟我吵架吧,他仅仅是你的一个借口!枉费我爸爸平时还对你那么的好,你不知道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我反正是无所谓的。可是你刘月芗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吵!”辛沫大吼着,不停的摇着头。
刘月芗听到辛沫说出“无所谓”的时候,整个脸都铁青了,两眼无神的看着辛沫,眼泪漫无目的的接受着万有引力的吸引,往下滴落着:“辛沫,你说无所谓吗?那么多年就只剩下了无所谓吗?你敢不敢再说一次无所谓!”
“无所谓就是无所谓,说几遍也是无所谓。刘月芗,你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难道你非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脑袋里吗?”辛沫擦干了眼泪,反而说话平静了。
刘月芗转过头瞪着我,苦笑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娄招远,你行,你真行!”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我无辜的看着辛沫,发现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你们……就这样算了吗?”
辛沫被我的话惊醒,干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友情,它会给我们力量的。呵呵,这件事情就好像我跟我爸爸妈妈之间那些不能说的秘密一样,他们折磨着我们,但是又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近。呼,我不想去想那些,也许,以后刘月芗的世界里就不会有我的影子了,也许我真的就去寻找安静的地方,遗忘了整个世界!我说的无所谓,其实,我真的也是想这么说。一个人也许将什么都看透了,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盯着辛沫的脸蛋看着,想到了那一次紧紧的拥抱,想到了我们放肆的哭泣,想到了与她在一起一点一滴幸福的瞬间,仿佛她就是我的家人了一般。想到她要一个人去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心里微微的有些刺痛,“你真的要去……要去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可能性很大!”辛沫笑了笑,但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还要让人想哭。
我点了点头,不能否定她,就只有赞同她了:“不管之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我都希望你能够高兴一点。能够笑就别哭了,哭也没有人看得见,浪费眼泪!等你……等你找到那一片安静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够真的让自己安静下来。”
辛沫嘴唇一抖一抖的,眼泪再一次的流出了眼眶,她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死死的抱住:“自从弟弟走了以后,我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真正的亲情,我应该感谢你!你的出现让我从新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很舒服,很舒服……”
“我是你的谁呀?”我拍了拍辛沫的后背,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温暖,那种家人般的温暖。
“弟弟……弟弟……”辛沫身体微微的起伏,我知道她又在放肆的哭着。想到就要分离,我的眼泪也滑落了下来。
我一直想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爱哭鬼,可是当我面对辛沫和她的家人的时候,那种触动鼻尖的酸楚会像魔咒一样的粘住我不走,一点点的将我融化,让我感动,让我流泪。
“姐姐……”我轻轻的喊了一声,打心底的笑了起来。
“嗳。”辛沫答应了一声,将我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