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随着唐正一声大喝，匍匐在雨中地上的三人连忙爬起来转身就跑，不一刻就消失在了朦胧烟雨中。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有了苏醒迹象的小野民，唐正沉默了，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脱下外衣丢在醒过来的小野民身上，并开口说道。
“从此后你就跟着我，今日有雨，以后便唤你雨奴吧。”
“衣裳，衣裳，娘亲，有衣裳，是人。”
雨奴死死的抓住了唐正丢给他的袍子，嘴里念念叨叨了半天，最后对着唐正笑了笑，然后向远处走去，最终消失在了雨中。
看着走远的雨奴，就连平时很难商量的刘氏，此刻对唐正的决定，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叹了口气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娘亲放心便是，雨奴本性不坏，以后孩儿也会好好教导他的。”
刘氏再次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
一边的柳香儿，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对唐正问道：“九哥儿，雨奴就这么走了，你怎么不留着他啊？”
唐正拍了拍柳香儿的肩膀，安慰道：“他会回来的，我们先回屋洗漱一下，换换衣服吧，春雨寒湿，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嗯。”
柳香儿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雨奴消失的方向，哽咽着说道：“雨奴实在太可怜了。”
是啊，实在太可怜了。
按照那三个山民的说法。
雨奴无名，只知道于十年前随父母入山求存，那时的雨奴刚会走路，也就是说最多两岁。
一年后，雨奴丧父，又两年丧母。
也就是说，雨奴最多在五岁之时，就父母双亡，然后他就得在那么小小年纪的时候，独自在这深山老林中求活了。
山中求存不易，别人也没有多余的口粮，接济于他。
雨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没有人知道，别人看见的，只是这小家伙日益强健。
到现在雨奴最多十二岁，却已经有了一米六多的身高，体型虽不算健硕，却十分有力，翻山越岭撵鸡追兔不在话下。
甚至曾有人在去年，见过雨奴徒手与独狼斗，并战而胜之，最后独狼沦为肉食，而雨奴只是轻伤。
虽雨奴身手了得，却从不伤人，也不与人争，这点才是唐正愿意收留他的主要原因。
擦拭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唐正坐在铺上，陷入了沉思。
苦命人每个时代都有，就算到了后世，街上不也时常能见到那些蓬头垢面的人吗，何况是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
只是这种被人为的逼迫，大批量的造成如雨奴这般的苦命人，这样的事情，让唐正有些难以接受。
可惜，自己如今自身尚且难保，想多了也不过是白想。
一日后，雨奴归，不发一言，给唐正三叩首后，与犬豚同住于柴房。
唐正也没有对雨奴多说什么，只是当日朝食时，让柳香儿端了一大碗饭给他。
不过在看到雨奴头上那个鸡窝之后，又想了想昨日自己洗澡用的皂豆，唐正打算先把肥皂给弄出来。
装一陶碗水，然后把燃烧着的木炭，不断的放进去，就能得到碱水，澄清后加入食用油搅拌，就能得到肥皂。
过程一点也不复杂，更没什么神奇之处，得到的结果却是神奇的。
在旁边烤着小猪肉的柳香儿，稀奇的看着唐正的举动，好奇的问道：“九哥儿，你这是要什么好吃的啊？”
“不是吃的，而是拿来使用的，你手上那些才是好吃的。”
那三个山民执意留下来的一只五六十斤小猪，在推脱不掉之后，唐正也没有白要他们的，而是给了他们两斤盐算是交换。
这时代的猪肉本就不贵，五多十斤的小猪，也就三十来斤肉，加上点内脏也不过三五百文。
唐正的两斤好盐，也差不多那个价，山民获盐不易，唐正获得肉食也不易，算是各取所需，大家都不算吃亏。
肉食不好保存，虽然不多唐正几人一下子也吃不完，所以才让柳香儿烤一下，好多存放几天。
“用的？有啥用啊？擦脸吗？
可是现在开春了，不用膏汁抹脸，也没关系的啊。”
“不是抹脸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唐正已经把油与碱水搅匀，接下来等着水份蒸发后，就能形成肥皂了。
不过唐正懒得等，特别是看到雨奴头上那个凝结在一起的鸡窝后，更加不想等下去了。
把陶碗放入火堆中，不停的搅拌，慢慢地陶碗中的油就变的浑浊了起来，接着有棉絮状的肥皂析出。
等到陶碗中的液体变得十分粘稠后，唐正才把陶碗用竹夹端了出来。
柳香儿蹲在唐正面前，看着陶碗中的粘稠物，好奇的问道：“这是啥？”
“洗澡用的，你先回房与母亲一起待着，我给雨奴好好的洗一下。”
唐正随意的对柳香儿说了一下，然后带着剪刀、衣裤与竹篾做的刷把，将雨奴带到了小溪的下游。
先用剪刀将头上那个鸡窝给整个弄掉，整个过程雨奴只是扯着嘴角傻笑了几下，倒是让唐正轻松了不少。
唐正指了指小溪，又指了指草地上的一整套衣裤，“下去洗洗，洗干净了，给你穿那些好衣裳，明白吗？”
雨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点了点头后，直接跳入了水中，不断的往自己身上浇水。
唐正笑了笑，先用刷把间粘了些肥皂后，然后把刷把放平了，在雨奴的头顶上，洗刷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
唐正付出了小半碗肥皂的代价，经过几次的反复刷洗，雨奴已经焕然一新。
洗干净后的雨奴，不但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伤疤，就连头脸皆有不少的疤痕，这是一个真正的苦孩子。
还好，硬朗的五官还算端正，加上强健的体魄，以后倒是不怕没有女子喜欢。
当唐正看到雨奴身前，一个粉红色的新伤之后，大致猜到了雨奴能一直存活下来的原因。
那个伤口应该是唐正半个月前留下的刀伤，中了情急之下的一柴刀，却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面就愈合，并长好了，这是多么可怕的恢复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