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6和L7合围起来,是一个扇形的形状,中间空地后面变成了游泳池。我们被塞进了这两栋楼里面,叫做干部宿舍。
从楼后面望去,可以看到华为的总部大楼,现在被流行地称之为菊花厂,如腾讯被称为鹅厂一样。富士康后面因为接二连三地跳楼事件,悲催地被称为血汗工厂。
其实,这里我要代言一下,2007年能够比富士康待遇好的厂子,寥寥无几。那时有几个能够给员工宿舍提供空调和风扇的?有几个配齐了各种吃喝玩乐的设施的?
虽然我就是这个血汗工厂的一员,但外面大肆渲染的报道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即便是有一个人从我工作的隔壁楼上跳下来,也没有影响我继续工作,只是在工作之余,会问一下:又有人跳了?
不是不关心也不是漠然,而是因为年轻,内心有着一颗不安和骚动的心。对于那些跳楼的,没有办法站在跳楼者的角度去思考为什么会跳楼,而是内心发问: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我要好好活着,我还没有谈女朋友,还有挣够钱孝敬父母,还有那么多的美景没有观看,所以想得开。想得开了,就不会纠结太多的事情。不纠结就心情好,心情好,还跳什么楼。
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到处充满着不安和骚动。
不安和骚动的心,直接导致的是疯狂恋爱和打架斗殴并存。记得我们这届新干班,在没有入职多久,就有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斗殴事件。当时夜黑风高,一大群爷们儿在操场大打出手,根本原因就是女孩子。之所以称为女孩子,是因为人家年纪小,类似曾经在苹果手机里面那个剪刀手的小女孩。
年轻人,除了为爱情奋不顾身,还有什么更可以被吸引呢?
于是,被开除了一些人。当然,这些人虽然走了,但是他们为了爱情的故事流传了下来。这样的爱情故事一点都没有影响我,只是当做谈资,哈哈一笑而已。但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会不会也会大打出手?现在肯定不会,因为老婆不允许再追其他女孩子。再说,也没有精力追了。
但是,年轻的时候,对于男女的事儿,怎么会觉得没有精力呢?这些确实有被日本演员误引导的成分。当年高中,据说火车站录像厅,每当到了凌晨,总会有人举手说:老板,换片!
然后,武则天、和尚、美女野兽什么的就上场了。以至于,我一个高中同学看到外国人的话儿,竟然脱口而出“这是什么”的疑问。我看了一次,昏昏欲睡,凌晨太困了,只是零星记得电影里面武则天在河边与一个和尚亲亲我我。这让我很难接受,所以再也没有去过火车站的录像厅。
但是大学的时候,宿舍也会时不时看看所谓的生活片,资源会共享,也好像被女生拿去过。听说,研究得比我们仔细。但是,大学太拘泥于柏拉图,梦想太美,以至于不食人间烟火,觉得爱情与欲望没有特别的关系,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身体交融,应该算是感情融合的至高境界了。
接下来,在集中培训的日子里,是百无聊赖的。高管会做一些动员培训,灌输一些什么买土豆的故事,思想脱变的故事等等,在食堂的大礼台上乱走乱扯,不外乎就是想告诉大家:好好干,你们是有前途的。
大家都懂这些道理吧,所以,心不在焉的人居多。偌大的饭堂在培训的时候变成了礼堂,在吃饭的时候变成饭堂,这充分利用了场地。对于大学没什么零花钱的我来说,这种事情真是再美好不过了,坐在下面听听课,就有工资拿,这种事儿去哪里找?但是,现在我宁愿付钱给他人,也不愿意听乱七八糟的培训。
年轻的时候是因为有时间,所以拿去换得金钱是欣喜的。现在年纪隐约看透了一些东西,不愿意拿太多时间浪费在不能提升价值的事情上。比如我敲这些字,确实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把应届生入职富士康之后的经历剥开给大家看,究竟有什么意义?不外乎会被骂几句傻X。但是,至少能够回望我过去的一些轨迹,感受那些年轻时候的冲动和轻狂。
但,这是一去不复返的事情。
培训的高管基本上都是台湾人,要么是香港人。对于这两类人,确实不会有什么歧视,但是他们的语调真不接地气儿。从富士康离职后的一段时间,我也没有改掉这个语调。不是学台湾人的腔调,而是为了融入环境而已。
当然,台居民好色是不争的事实。我也觉得大陆同胞太不争气,总是去车间找些漂亮小妹进贡上去,以至于拜金主义盛行。至于应届生有没有被糖衣炮弹攻陷,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那个时候,东莞还没有严打,深圳各种酒店也没有什么监控,各种养生会所都有特殊服务。以至于,在2008年,我所待着的事业处,流传着SCM主管两个家,PM主管有一份小姐清单什么的。
生活蛮丰富的,但我没有体会。我体会到是刻板的培训,熙熙攘攘的人群,如蝼蚁一样,苟且着。什么除了苟且还有远方之类的,我越来越觉得,远方终归是远方,你就是到达不了。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没有思考,也没有太多思想,只是觉得要工作了,要拿工资了,很兴奋。用现在的年龄去看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句SB悠然而出。但是,这是不争的实情,大部分人是没有规划的,如同当年的我。那些规划很好的案例,见于书本,而不见于周遭。因为规划的落地和执行,需要太多的耐心和细心,还有一如既往的坚持。
但是,人是会转变的,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下属做得不好,我不会责骂,因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上手就利利索索的。我会教第一遍,如果第一遍没有教会,我认为可能他忘记了,再教第二遍,如果还是不会,我会看我教的方法有没有问题。第三遍,好了,我放弃,但绝不责骂。
但2007年集中培训的时间,我从来没有放弃我会一展身手的豪情壮志。毕竟,在大学时候,干过很多社会实践活动,比如游泳馆打工、餐馆打工、家教、快速发传单等等,对自己的沟通能力和组织规划能力,还是有自信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职场本身就有这些套路的东西,只要按着执行,就没有太大问题。如果想做得好,那真不光是努力干活了,还要有视野,用郭老板的话说:要有格局。
格局的事情没做来,但是对于爱情却心生向往。现在回味,其实也不是对爱情心生向往,只是荷尔蒙告诉我,你该找个女朋友释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