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目如月浑身无力地匍匐在地上，连双眼都颤颤欲闭，若不是他强忍脑中睡意，恐怕早就倒了过去。
“长官！我身体动不了了！”
目如月头昏脑涨时，策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吃惊无比，没想到连自己都难以抵挡的晕厥感，居然没有让策瑜昏迷过去。
“魔女！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干的！而且，我帮不了你们！”
目如月询问魔女，却得到这样的答案，这着实让他更加头疼。
“长官，怎么办？”
策瑜也看见了那缓慢移动的红色因子圈，她还是想救那群看似可悲的混混。
“我们救不了他们！”
目如月知道策瑜的想法，他还是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实话。
“你们谁也救不了！”
久立未动的死魔女忽然发出声音，像深渊中的魔鬼的低语，肆意妄为又高傲。
“你们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这样下去，你们会死的！”
目如月用自己仅存的力气，奋力地一吼。
可此时，魔女因子圈中乱成了一锅粥，小混混们为了活命，早就已经不择手段。
他们紧紧的拥挤在一起，每个人都在往最中心靠，想要远离那堵魔女因子墙。
“你们都让开，让我进去！”
“凭什么让你，我自己都进不去！”
“滚开！”
圈中，在拥挤的混混中，终于有人为了活命开始陷入了疯狂。
“让开，你们都让开，让老子进去！”
他掏出了藏在小腿处的匕首，对向了身旁曾经的伙伴。小跑几步，猛地刺进面前，挡住他去路的一人的身体里。
“啊~！你在干什么？”
那人被忽如其来的阵痛刺激，猛的回过神来，他看清伤害自己的人，脸上痛苦与不可思议的表情遍布每一处。
他的惨叫吸引了在场每一个人，所有人都看向这里，脸色古怪，都悄悄将手挪到了自己的小腿旁。
整个圈中，突然的寂静下来，人人自危相互提防，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致。
“啊~！”
又是一声惨叫，在寂静之中，像一颗入水的石子，打破了这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的平静。
“我杀了你！”
“干他！”
“都给老子让开，不然我杀了你们！”
混乱，彻底的爆发，人们开始了疯狂，将刀刃对准了自己身旁曾今的好友。
人类最可怕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可能正是现在这般，将自己的好友兄弟杀害，却还能欣喜地笑出来的时候吧？
人类最可怜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或许就是这些被自己的兄弟亲人所杀害，却依旧为其挡下数刀的时候吧？
“人类真是一败涂地呢？”
目如月看着发生的一切，听着传来的痛苦不甘的呐喊，他一头磕在地上，缓闭上眼。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本来面目！”
脑中闪过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目如月心中无能为力地叹息。同时，一种悲伤感不知怎得传来，他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
“长...长官，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策瑜，这个刚成为监管者的新人，她美丽的双眼看着目如月，唇舌难动一丝，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去救这些注定死亡的人们。
“对不起策瑜，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目如月没有开口，也不愿再开口，无言以对，便是最好的答案。同时，他也不愿告诉策瑜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将头缓慢地扭向一边，他宁愿看着圈中的疯狂，也不远看见策瑜已经红了的眼眶，那双眼眶会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救...我！”
圈中，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转过头，目如月看见的是另一双眼睛，那是一个倒下的混混，他强壮的体魄让他成为了被围攻的对象，他身上插满了数十把匕首，在他倒下之后，人们肆意的在他身上踩踏，搏斗。
“人，总是在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才会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目如月体内，魔女因子蠢蠢欲动，他双目之间，探出丝丝因子线，蔓延拉长。穿过恶心模糊的肉泥，穿过魔女因子圈，穿过层层阻碍的尸体，它终于接近了那双已经快要闭上的双眼。
“你还不算坏得太彻底！”
目如月的声音在这个混混心里响起，他没有力气去深究这是谁的声音，因为他想珍惜自己生命最后的一刻，但是眼中的泪水却不知怎的，开始涌出，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是悔恨，还是疼痛。
“这里就是他的记忆了吗？”
还是那座有些古老破旧的小镇，目如月站在那条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上，面前便是那家纹身店，店门前是几个混混，其中身材最为高大的，便是这记忆的主人。
“哎呀！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魔女？长得确实不赖啊！”
他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便是那魔女。这一次，她没有披头散发，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唇红齿白，美不胜收。
“是吧，哥？我没有骗您吧！”
他身边紧跟着的小混混哈腰弯背着，一副极力讨好男子的样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呀，最近老千这老家伙管的严，这附近的鸡婆店啊，都关门了！憋的我是浑身难受啊！”
男子一弹手中那张照片，一舔嘴唇，似是想起什么，附在身旁跟班耳边道。
“诶，我说，这纹身店的老板不管吧？别到时候告到老千那去了，那可就是件麻烦事儿了”
“哥，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我们都安排好了，纹身店老板也是个狡猾的家伙，老千那老东西哪会知道这些东西！”
“那我就放心啦！走走走，带我进去看看！”
得到跟班的回答，男子拍了拍他的肩，面上的笑容充满了期待。
“诶！好嘞，好嘞！来，哥你里面走！”
跟班陪着笑脸，像只哈巴狗一样为男子推开那扇有些腐朽的木门。
推开店门，店中已经挤满了人，这些人无不是当地的混混，他们见到男人都是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得出来，男子的地位确实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得多。
而目如月就这样缓缓跟在他们身后，他四处打量着这家纹身店。
纹身店内并不是特别大，加上几十个小混混，这里显得拥挤不堪。而男子的到来，更是让小混混们彻底贴在一起。
店面的最中央，店面老板陈斯正专心致志的握住一个混混的手，在上面一点一点纹刻着。
在店面的最角落，还有另外一扇门，那门口几十个小混混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他们抽着烟，喝着酒，偶尔会不耐烦的往其中探头看去。
而门中偶尔会传来女子呻吟声，虽然那声音极其的小，但在目如月中，确实那样的清晰可见，那声音满是痛苦和悲伤。
目如月想要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可奈何这是他人的记忆，他只能跟着男子的记忆，慢慢前行。
“老板，这就是我们大哥！”
那名跟班走到陈斯面前，一拍那名正在纹身的混混，示意男子的到来。见跟班对自己的示意，混混顿时明白过来，忙起身离开，为两人空出位置。
混混离开之后，跟班仔细掸了掸那张毛沙发，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垫在上面。
“来！大哥您坐！”
在跟班一切都做完之后，男子坐了上去，舒服的靠在上面，翘起二郎腿。
“我来光临你的店，你这个价格，是不是应该调整调整？”
“哟！是大哥啊！既然是大哥，那肯定好说话，我给大哥打五折！而且以后啊！只要能拿到大哥给的证明，我给你小弟加十分钟！大哥，你看怎么样？”
看见一切的陈斯那还能不明白面前的男子是谁，他背微微一弯，瞬间满脸微笑。
“哎呀，既然老板这么有诚心，我们也不好再要求什么是不是？您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怎么你上来就给我们打折呢？我们缺那点儿钱吗？真是的！”
陈斯保持着笑容，恨不得嘴角裂到耳根。
“诶！大哥说的哪里的话？您能光明我这个小店本来就是赏脸啦，我给你打五折，那叫什么事儿？这样吧，这次费用全免啦，我再送您一个纹身，以后你每次来我都给您打三折！”
“哎呀，老板您真是客气客气！光收您好意搞得我们多不好意思呀！既然您这么大方，以后您这个店就归我管啦，以后谁要是敢动，你，就跟我说！我保证，在这个小镇子里啊，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那真是谢谢大哥了！”
在两人说话间，从那角落的小门中走出一人，他提了提腰间的皮带，脸上满是惬意与回味。
而排在门口的那人，见此人出来，正想走进去就被拉了回来。
“喂！没看见大哥来了吗？有没有点规矩了？”
“诶！算啦算啦！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这样计较呢？”男子分开跟班抓住那人的手，他语重心长道。
说完，他径直走了进去。
而门口被拉回的男子也没说些什么，低着头继续抽着烟。这一次，他连探头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目如月跟了上去，同样穿过那扇小门。
进入小门的一瞬间，一股刺激的腥味扑面而来。房间四周，使用过的避孕套随处可见，除此之外，房间中只有一张床。床上有一根大拇指一般粗的铁链，铁链蔓延开来，直到房间的角落。
在那里蹲着一个女子，那正是死魔女生前的模样，她赤裸着全身，浑身哆嗦。她脚下的地面，洒满了奇怪的液体，大腿内侧隐隐有血液流下。
“哎呀！咋回事儿啊？这弄的！”
男子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另一只手插入口袋摸索着什么，没过多久。一直未开封的避孕套出现在他手中，他朝空中吐了一口烟，慢慢靠近那狼狈的女子。
看到这里，目如月扭过了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重重地喘着粗气。他的双拳在不自觉地颤抖，直到身后再次发出女子的惨叫声，他终于忍耐不住，冲了出去。
纹身店内又多了几人，他们有说有笑着。抽着烟，喝着酒，有些人还听着女子的惨叫声嬉笑着。
这一刻，目如月心中的情绪彻底地爆发，他疯狂地呐喊着，体内的魔女因子四处乱窜。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