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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義匪劫牢囚遁去

幽州地处宋辽边界,除幽州外还有蓟、瀛、莫、涿、檀、顺、云、儒、妫、武、新、蔚、应、寰、朔,共十六州,北有大辽虎视中原,南方大宋立国未稳,两方时常交战。幽州城南北九里东西七里,开十门,东北环山合围漫山密林,西南沃土百里。城南塔楼林立,城北官道通达。

百余年前大唐盛世,此地虽地处边关要塞却也是繁华似锦,车马通商农耕染织好不热闹。只可惜百年戮战之中,幽州作为兵家必争之地,经受了太多血与火的洗礼。如今的朝廷对幽州重军政轻民生,这里更像是一座军事要塞。

夏末秋初的夜,知了仍不知疲倦地叫着。除了知了的叫声,仿佛全世界都已陷入沉睡。月光如雪为大地盖上素雅的被。漆黑的夜空中一群夜行的鸟儿飞过,城郊的树林里亦有一群人如暗影般掠过。在草木掩护下飞快奔驰然后消失无踪。夜渐凉了,城墙上的士兵打着哈欠等待换岗。而在这城墙下,已经有一行人悄然摸进城去。

“邦!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了诶...”

“大哥,子时已到,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行人在墙根下停住,远远地看着府衙大牢。为首的那人正是肆萍山寨二当家,人称“滚地龙”的雷破天。“稍安勿躁,我们人多无法潜入,官兵换岗还不到一个时辰,待他们多吃着酒肉咱们再杀将进去。老三,你带两个人,从屋后包抄。趁其不备先解决了看门的再说。”

刘老三带着两个人,沿着月光投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不一会已找好藏身之处。

“你们几个在此等待,我与老三动手你们便跟上来。”说罢,轻身窜上屋顶。一袭黑衣如幽灵般跳转腾挪,蹲伏在牢门另一侧,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时机。

守门的狱卒一共四人,城里没有艳馆妓坊,衙门当差的平日无事都好聚赌几手,兴许是今日输了不少,几人显得没精打采。月上梢头,天已入秋,气候逐渐凉了,尤其是夜晚。

几人打着哆嗦相互抱怨。刘老三见时机成熟,悄声命人点起带来的狐尾草。狐尾草生于关外荒漠的泥沼之中,每年夏天,开花结子,长成的草籽成团成簇,上面大把紧实的绒毛仿若狐狸尾巴因此而得名。此草经烧耐燃,点着了会生起浓烟。

守门狱卒察觉不对,其中一人喝到:“谁?!”其余三人齐刷刷看去,不远处呛人的浓烟滚滚而来。“莫不是起火了罢?走,去瞧瞧。”

趁这转头的功夫,留守的义匪以浓烟为号在夜色下快速奔向牢门。雷破天自暗影中弹出似一道黑色闪电,在空中回旋两脚竟直接将两名狱卒颈骨生生踢折,身体像烂泥一般软了下去。

为首二名狱卒正欲查探这浓烟的来历,闻声不对,回头一看是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高大男子,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竟像是被月光浸透了似的,丝毫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两位同僚就软倒在他身边。不由得大惊失色,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身后被杀了,自己竟毫无察觉!正要发声喊人,那浓烟中有银光闪烁,这二人也被刘老三等人解决了。在这浓浓的夜色里,电光火石之间四个活人已不在人世。一众人马汇合灭了烟,从狱卒尸体掏出大门钥匙,摸进门去。

牢中十几号狱卒喝酒的喝酒,耍牌的耍牌,丝毫没有意识到,对他们来说,较之平常,今晚会极为凶险。

吃罢晚饭龙毓灵便持续运气疗伤,托平日偷奸耍滑的福,内息修为太差,一整晚下来,勉强能够活动,伤口还是疼得厉害。虽然已经折腾了两天了,但是想到兴许一会就可以逃出生天,此时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丝毫没有倦意。

“喂,臭小子,你不是说子时救人吗!子时已到,你的人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耍了你把你丢在这牢中了吧?”

“我有名有姓唤作李千寻,你一姑娘家不懂,劫狱这种事情哪能分秒不差的?外面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呢,你不要焦急,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叫喊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由远而近。

一进入这府衙大牢,肆萍山一行人纷纷亮出兵刃,聚在一处玩乐的狱卒见势不对,慌忙拿起武器:“你们是什么...”雷破天不等对方说完,已欺身上前,抓住对方脑袋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地面,鲜血四溢,像极了摔碎在地上的西瓜。慌乱中又有二人当场毙命,一众狱卒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强行劫狱!本来双方人数旗鼓相当,这刚开打已死了三个,对方又有个武艺高强的肆萍山二当家,只得且战且退。

龙毓灵正探出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具尸体倒在她的面前,口吐鲜血不停抽搐。熙熙攘攘跟过来十余人,个个好勇斗狠,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狱卒们,现已投胎去了。

为首的那人一袭黑衣,牢中昏暗看不清面容,他捡起一把刀,沉身下马,猛地用力一刀斩下,直接劈断了旁边牢房的锁。牢中出来一人,看身形是一位少年,应该就是李千寻了。“二叔,还有这位也一并带走。”

“少当家的,这...?”

他略一迟疑却还是依言打开牢门,众人七手八脚除去二人身上的枷锁镣铐。

“谢...谢谢,你这臭小子还算言而有信。”

“先出去了再谢吧,还能走吗?”龙毓灵示意无碍,随着一行人逃出大牢,出去时顺便拾了一柄青铜短剑,不甚顺手,但千寻说的没错,劫狱出逃难免厮杀。刚才狱中一番杀伐打斗,叫喊声已惊动了守城兵士和巡夜的衙差,如水一般平静的夜晚荡起圈圈涟漪。

“快,跟我走!”

为首那大汉健步如飞,一行人在巷弄里七拐八折,龙毓灵已经不知身在何处。肌肉撕扯着伤口只能咬牙忍着,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自脸颊滚落,鼻息也越来越粗重。眼角余光瞥见点点火光:“不好,侧面有人追来了。”

“不碍事。”李千寻说罢向雷破天使了个眼色,两人率先迎将上前,他二人均不使兵器,赤手空拳搏之。那拳法虎虎生风好不威猛!刚拳所至筋骨寸断。对方有六人,他二人与之对战竟丝毫不落下风。待众人赶到时,那六个巡夜衙差躺在地上弯着腰,好像六只大虾。

这时李千寻迎着月光,龙毓灵才看清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透出一股英气,丝毫不像山寨土匪。

“后有追兵,此地不宜久留!”李千寻说罢搀住我的手。“不...不用了...”

雷破天打断龙毓灵说道:“姑娘,眼下生死攸关,早些逃出城去要紧。”

毓灵便不再说话,任千寻扶住。他与龙毓灵一般年纪,双手却十分有力,可能念她身上有伤,跑得小心翼翼。一路踉跄,两旁房屋勾檐倒角,月光也忽明忽暗,见他神情专注,龙毓灵心头不由得一暖。

转进一座破旧的小屋,或者说是木棚,借着昏暗的月光勉强能看清一些陈设,似是一个铁匠铺,四周凌乱不堪到处堆着各种打铁工具和模子,破烂的木头架子上摆着一些还未完成的刀剑铁坯。

雷破天和刘老三合力推开沉重的铁砧,在地上一番摸索拉起一块木板,下面竟是一条密道。一行人鱼贯而入,雷、刘二人拿出火折子,从密道两旁取了火把引燃,在前带路。李千寻搀着龙毓灵走在中间,其他义贼则跟在后面断后。密道中狭窄拥挤,毓灵和千寻身子挨着身子,他身上肌肉坚硬紧实,一点不像这年纪应有的体型,有时他的呼吸喷在毓灵脸上痒痒挠挠,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心跳。

“进了密道便无碍了,方才已将他们远远甩开,这密道他们怎么也找不到的。你有伤在身不妨走慢些。”听他如此说道,龙毓灵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跟着走了一段时间,密道中便开始四通八达分出许多支路。若不是有人引路,任谁进来在这复杂的地下迷宫里也难寻得出路。

据说这其中设有大量陷阱,哪怕官兵发现此处,也断然无法安全通过。龙毓灵跟着一行人在这蛛网一般的地道网中左右穿行,又走了许久,似乎有微风拂面,应该是快要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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