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桾潆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来的一切伤害。
先是小声的啜泣,接着不小心逸出了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似乎有回声。
方桾潆握紧拳头,不让声音跑出来吵醒这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烈文唯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最终,他垂下手。
按照她的性格,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把伤口藏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哭了多久,他就在门口站了多久。
哭声渐渐停了,烈文唯敲了敲门。“桾潆。”
方桾潆闻言立刻屏住呼吸,不应答。
烈文唯见没有回应,心知她不欢迎他进去,没再坚持,转身离开了。
方桾潆听见远去的脚步,松了一口气。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有多狼狈,莫名地不想让他瞧见。
窗外已经有了丝光亮,她把窗帘拉得更开。发现窗帘后面是玻璃门,门外是小阳台。
方桾潆打开门,走到阳台上。
夏日的清晨,空气不再热得让人难受,而是有些凉,让人神清气爽。
东边的太阳冒出一小个头,霞光从云后面四散。
开阔的视野,红彤彤的朝霞,让方桾潆乱糟糟的心变得平静了。
冷静下来之后,方桾潆在心里做了决定。
有些念想,还是要断了的好。
方桾潆伸了大懒腰,对着天空,做着口型:未来,请你好好待我。
完了,转身进屋,太阳也升高了些,屋内的光线大好,好到让她看清楚室内的摆设。
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尾的衣服,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
很显然,应该是烈文唯为她准备的。
说起来,烈文唯真是个君子。
她昨晚那样的情况,他如果要干些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方桾潆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他,昨晚,是不是也过得很辛苦呢?
方桾潆拍拍自己的脸颊,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洗着洗着,她忽然冒出一个疑问,他准备的这套衣服,到底是谁的?
该不是女朋友的吧?
如果是,那他对自己这样那样的,不会觉得过分吗?
方桾潆没了泡澡的心思,匆匆起来擦干身体,开始穿衣服。
这衣服虽然是真丝的,但是她怎么觉得穿上去哪哪都不舒服呢?
方桾潆努力忽视莫名升起来的怒气,开门,下楼。
这里挺大的,看起得有差不多两百方吧。
刚在阳台上放眼望过去,都是两层高的独栋小洋房。她还能看到市中心最高的建筑,特别的S弧线,在阳光中妩媚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梨安市中心的君御花城,位于市中心的别墅区,价格每平米15万起步。
所以烈文唯就是烈XX?
一圈逛下来,方桾潆只有一个感受——冷。
北欧极简风,也成性.冷淡风。大片大片的灰,偶尔夹了黄和蓝。
家具也很少,白色居多。
好寂寥。
不过,总比方家满屋子的暴发户气息来得顺眼。
方桾潆走到厨房里,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要不是里面有煤气炉,橱柜,她还认不出这是个厨房。
走到冰箱前,她伸手打开,瞬间瞪大了眼睛。
里面除了水,还是水。
这男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怀着好奇的心,她打开了消毒柜。
里面只有一个碗,陪伴它的,是一双筷子。
没厨具,用碗盛水,用筷子捞起来喝?
方桾潆暗斥自己无聊,随意打开了其中一个壁橱。
眼前一花,下意思往后退了几步。
啪啪啪,壁橱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方桾潆惊魂未定,低眸,拍拍胸口呼了一个口大气。
地上的居然是4、5个碗装方便面,可能没放好,掉了下来。
随即,她有了新疑问,到底是怎么个放法,才会导致一打开门就往下掉?
她抬头一看,目瞪口呆!
满满的一柜子方便面!
天哪!
什么人啊!
别告诉她,烈文唯回来就吃这些?!
不行了,小心脏受不了。
“怎么了?”
身后传来了烈文唯的声音。
方桾潆回头,脸上残留着惊讶。
她艰难地开口:“这些,是你买的?”
烈文唯点点头。
方桾潆朝他身后张望,左边没看到,换右边。
烈文唯一脸莫名:“你在找什么?”
“女人。”
烈文唯失笑:“不就是你吗?”
方桾潆不信:“那我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我妈的。”
……他妈妈的?
这粉粉粉嫩的少女款,他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烈文唯挑眉:“有什么问题吗?”
他光明磊落的模样,让方桾潆觉得自己对妈妈辈太有偏见了。
谁还没个少女心呐。
方桾潆摇了摇头,指着橱柜里的方便面,“都是你吃?”
“嗯。”
“你能这么健康地活着,也不容易啊。”
“我选的非油炸的。”
“……”
再怎么非油炸,也不能一柜子地吃啊!
方桾潆忍住想理论的冲动,转而问他:“你的锅呢?”
烈文唯纳闷:“要锅来干嘛?”
“所以,你从来不下厨?也不考虑请个私人厨师啥的?”
“我吃什么都一样。懒得折腾。”
“起码味道不一样,营养更均衡啊!”
“我吃维生素。”
“……”
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与我无关。
这么一想,她气儿顺了。
方桾潆弯腰,一手拿起一碗方便面,踮起脚尖,想把面放回原位。
够不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踮高一点,忽然手中一空,方便面被放到了橱柜里。
身后传来阵阵热气,蒸得她的小心脏跳得有点欢。
猫了一下腰,方桾潆从烈文唯的胳膊底下溜到一旁,没停歇,蹲下去,把剩下的方便面碗都捡了起来。
她没吭声,他也没说话。
一个递上去,一个接过叠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留意,方桾潆手里已经没了方便面,而烈文唯的手却没停。
没摸到面碗,倒是把她的手抓住了。
两人都讶异,望向对方。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间漫遍全身,方桾潆迅速低眸,把手抽了回来。
烈文唯也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有点不自在:“对不起。我没留意。”
“没……关系。”方桾潆低头看地板,小声地回答。
两人陷入沉默。
方桾潆觉得气氛太尴尬,开始找事做。
瞥见橱柜的门没关,她把手伸了过去。
有一个手比她的还快,她的手心覆上了他的手背。
两人的目光,对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