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芝雪牵着挽月打开院门,却见不远处的巷口停了一辆马车,宝蓝锦缎制成的车围子上顶绦垂穗,镶嵌珠宝,是亲王和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用的制式。
挽月的手动了动,待芝雪看向她,轻声细语道:“这几日打扰了,那是我家的马车。”
芝雪看了眼马车,低声道:“既然是你家人来接你,我就不过去了。”
芝雪刚开口,就见马车后面一辆不起眼的车舆上下来一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径直朝他们走来,在挽月面前恭敬道:“公主,林公子在里面等你。”说罢又转向芝雪,礼貌道:“这位姑娘请一同上马车,我们公子有话与姑娘说。”
芝雪神情微滞,垂下眼帘不语,刚刚听见他们对挽月的称呼,让她大吃一惊,只想转身离去,可如今人家过来指名要她过去,她如何能拒绝,只能跟着挽月走到马车旁。
车上下来一美貌婢女,是昨日所见的那位姑娘,见了挽月唤了一声“公主”,随后扶着挽月上了马车,只听车里挽月一声:“林文熙,我三皇兄呢?”,“呵,要不是他有事,我能来?”
那婢女又要来扶芝雪,芝雪只犹豫了一会儿便踩着车蹬子上了车厢。
掀开那层锦帘,芝雪朝车厢内看去,就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双眸含笑,看着她意味不明道:“原来救挽月的是如此美人儿啊,看来今天来的这趟不亏。”
挽月瞧他不正经的语气,冷哼了道:“我警告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到芝雪姐姐身上。”
芝雪听此心中一紧,再要离开已是不能,于是面不改色地在侧座坐。
林文熙勾了勾嘴角,似不以为意,又见芝雪一身白裙正襟危坐的在一边,乌发云鬓,清秀动人,顿时心中一凛,一双幽深黑眸盯着她的脸道:“这回还要多谢姑娘对挽月的救命之恩。”
芝雪这才抬起头来,她万万没想到挽月的身份如此尊贵,此时只希望离他们远远的。
“公子客气,此事并非我的功劳。”芝雪淡淡道。
林文熙却是不理会,自顾自道:“本公子请姑娘去府上做客,想必姑娘也不会拒绝吧。”
他虽自称“本公子”,又何尝给了芝雪拒绝的余地。
挽月在一旁看着两人,略有疑惑。
片刻后,马车停在王府门前。
芝雪最后才下马车,一脚刚落在车蹬子上,马匹忽然向前走了几步,芝雪顿觉脚腕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闷哼一声,腿上一软,眼看便要跌下马车。
却不料身子落入林文熙怀里,护着她避免了一场尴尬,只是这脚却完全不能落地,再是不愿,也只能无奈地让林文熙扶着进了王府。
林文熙命令侍女将芝雪扶进卧室,放在床上,又命下人请了大夫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说只是崴伤了关节,休养几天即可。
大夫走后,挽月担忧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期待,对芝雪道:“既然如此,芝雪姐姐便在府中休息会儿如何。现在若是回去,你一个人又怎么应付得过来?”芝雪坐在床沿,脚踝处敷了药,精致白皙的裸足露在长裙之外,注意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心生异样,不动声色地把脚缩了回去,只是白玉般圆润可爱的足趾始终遮不住,让林文熙看了个分明,只觉这女人似乎与其他女子似是有些不同。
芝雪自然不知林文熙心中所想,只抬起头看向他,心道自己如何都不能留在这儿。然而这一眼却看到林文熙正盯着她的脚看,若旁人这般唐突,形容定十分猥琐,然林文熙气度雍容华贵,一双黑眸深邃惑人,愈发显得他风流无匹,高贵睥睨。
芝雪眼里浮现一丝羞怒,不由得出声道:“我一介平民,怎能在王府久住,还请公子送我回去,芝雪在此先谢过公子。”
林文熙移开视线,见芝雪颊上一抹淡淡红晕,水润杏眸冷冷地看着他。他轻笑几声,坐到桌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饶有兴味道:“挽月说的不无道理,姑娘可以再府中休息片刻再走,更何况王爷晚点回来还要见见姑娘。”
芝雪一时无语,只觉和这人处在同一屋檐下实在难熬,只听他说话便能让自己心浮气躁,而且哥哥回去没看见自己肯定着急,便祈求的看向挽月。
却没想挽月此时心神不宁,完全没意会芝雪的眼神,她刚刚听到等会哥哥要回来,肯定要被训斥了。
林文熙也不做强求,转眼又看到挽月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让她那三皇兄:“你瞒着王爷擅自跑出府,险些惹出祸事来,等会他回来,有的你受了。”
挽月听见林云溪嘛略有些讽刺的话,顿时不爽:“哼,芝雪姐姐别理他。”
林文熙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见,一人在门外叫了一声“林公子”,林文熙似乎还有什么事,便站起身对芝雪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午膳会有人送过来。”
又转身看向挽月道,“有什么事就和挽月说,你不必自己动手。”芝雪只能点了点头,就听门“吱呀”一声阖上,已经不见人影。
每次看见林文熙,挽月总会被他讽刺两句,只觉得他贱的慌,奈何三皇兄又喜欢和他同进同出,搞得挽月每次见到他就会吵架,然后又会被三皇兄训斥,总之就是越来越讨厌他。
“芝雪姐姐,你别怕,我三皇兄人很好的,你就在这休息会儿,等皇兄回来我让他送你回去。”瞧林文熙走了,挽月才对芝雪安慰道,虽然她自己心里怕那三皇兄怕的要死。
芝雪点点头没说话,挽月心知芝雪心里可能会不自在,便让芝雪休息会儿,自己在一旁陪着。
桌上的香炉袅袅生烟,熏的她本来胡思乱想的脑袋愈发头昏脑胀,本来只想靠在床头休息片刻,后来不知不覺中也不知是何时就那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