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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出南禺万籁声起(终)

安昌镇内

伙计姑娘端着茶走到赛金玉身边,将茶杯轻轻的放在赛金玉面前的桌子上。赛金玉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闭着双眼单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似乎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回忆之中。

性格稍微稳重的伙计姑娘,见其没有反应,在一旁知趣的悄悄退开。

赛金玉在看到何楚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冬日。

那时的何楚还不是现在这样,虽然张扬俊秀,可是眼神中却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曾名动西夏的何家少年,张扬肆意,才俊令所有名门子弟望尘莫及。

七年前的赛金玉还不是今天这个能够在江湖上八面玲珑,手段阴险的女人,那时的她也只是一个满怀着少女心事的女子,她叫金玉,姓金名玉,金家的女儿。她见到何楚的那一刻,她以为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会永远这么快乐、无忧下去,以为他的人生会是锦绣铺就,一路顺意。

但是,她错了。世上并不会有一帆风顺的事,更不会有永远被眷顾的人。

在何温宁出嫁后,何楚便随师父闭关修炼,离开了西夏。

一朝更改,斗转星移。何家大厦将倾。

再次见到何楚时,那个曾经神采飞扬,像个小老虎一样的少年已经变得沉稳,学会了隐忍。气质变化恍若另一个人。

他的眉间,与他的姐姐何温宁又是何其相似。

初识何楚时,赛金玉只是落魄官家的女儿。

官场之事,哪有那么多是非黑白。王上的心思又怎么会是平常人能够猜到的。杀手肆无忌惮,白的刀子红的血,毫无防备的金家就这样,千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晚。年纪轻轻的金玉躲在角落中,看着一家人的尸体,颤抖着身子,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滴落。她不知道她爹错在了哪。

“狡兔死,走狗烹,帝国灭,谋臣亡。”这是她爹在临死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在父亲的尸骨下发誓,此生不踏入朝堂中一步,此生不参与有关朝堂之事。

赛金玉与何温宁是旧友,在投靠父亲旧时好友多次失败后,她遇见了何温宁。

让她意外的是,何温宁并没有与那些人一样,认为她是罪臣的女儿,是逃犯,而赶走她,疏远她。相反,何温宁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没有一丝的轻视,没有一丝的嘲讽。而只是最真心地关怀。

何温宁永远是一副笑意的模样,对人也是极致的关怀。对处于绝境的金玉来讲,那时何温宁的笑颜已经深深刻在脑中。

“以后就住在我这里吧,我不在的时候楚儿也可以保护你”何温宁拿着亲手为她准备的衣物说道。温顺的眉眼间满是关怀。

何府上下对于新住进来的客人,整个府中大家都是闭口不谈。何敬知晓后,并未作表示。而是默认了女儿的行为。何敬与金玉的父亲亦是多年旧友,故友遭此祸患,他能做的只有提供给其女儿一个微不足道的容身之所。

他不知道何家会不会有一天也会遭此不测,每每想到这些,何敬都会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金玉在何府一住便是几载有余。

少年的何楚在外拜师学习,借着春节团圆日的机会回到家中。金玉陪着何温宁一早便在府门外等待着何楚的身影。

何楚一袭红衣,一路风尘仆仆的归来,见到何温宁时脸上满是笑意。匆忙从马上跃下,手中还拿着马鞭,便一把抱住何温宁。欢快的叫了声姐姐,眉眼间满是喜悦。

何温宁笑着为其披上了件白狐皮毛做成的披风。带有责怪的语气说着

“怎么穿的这样少。”

红衣白袍,少年的笑仿佛那抹红,鲜艳亮眼,深深地刺入金玉的眼中。

若是她还是那个金家娇蛮的大小姐,她与何楚定会成为一时的佳话。

何温宁为何楚拂去身上的雪花。眉眼带着笑意向他介绍着身旁的金玉。

“这位是我在信中多次提到的金玉姑娘”

金玉对着何楚微微福身,做着初见的礼节。何楚一把扶起金玉。笑着说道

“金姐姐怎么这么客气,我姐姐的朋友,我自会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

金玉脸色微红,微微点头。

少年神采飞扬,俊秀的脸上满是喜悦。自从遭遇那件事后,金玉第一次觉得心的跳动。

金玉年纪仅大何楚一岁有余,何楚自是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些谣言所谈,何楚毫不在意。

赛金玉皱着眉头,回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何府。

她不记得。

记忆再次串联起时,她已经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她的手上已经多了几条人命。她开始喜欢红色,越是炙热耀眼的红,她越是喜欢。

她在这间客栈里,一直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他。

可是得知的消息,却是她远远未曾想到的。

何家覆灭,何楚不知所踪。何温宁被幽居深宫。

金玉冒死也要见到何温宁,她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宫禁森严,但是冷宫之内并未有人把守。对于皇宫中的女人来讲,进了冷宫,就等于半条命进了地府。金玉冷笑着,最冷不过帝王心,当初夏封的信誓旦旦,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屁话。

初春的天,本就寒冷。偌大的宫殿之内,竟只有一个破旧的木床,床上隐约有人的身影。金玉皱着眉头,从房檐上飞跃而下,手中的匕首在冷月下散发着幽幽寒光。

刀尖挑起层层破旧灰暗的床幔,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床上人的容颜。金玉的眼泪瞬间滑落。

她不敢相信,床上那个面无生气,神色暗淡的竟是何温宁。那个曾经眼中带有最温柔的笑的何温宁。

面前的女子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本带着温暖的眼神此刻一片黯淡。

“温宁”

金玉冷掉手上锋利的刀锋,哭着抱住床上的女子,任由眼泪顺着脸上滑落。

“金——金玉”过了片刻,女子沙哑的声音在金玉的身边回响,她感受到何温宁的悲伤和痛苦。

金玉瞬间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一样。紧紧抓着何温宁的手,尽管那只手已经瘦弱的清晰见骨。

“温宁,夏封待你不好。你和我走,还有小楚”

“对!小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们去找他”金玉的声音断断续续满是哭音。颤抖着哀求何温宁和她一起离开。

“楚儿”听见何楚的名字,何温宁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她知道,如果她离开,夏封不会放过何楚。

“不,我不能走”何温宁神色痛苦,猛然间吐出一口血来。金玉脸色苍白,她知道何温宁已经病入膏肓,偏偏她又是如此执拗不堪。

“温宁——”金玉低声哀求着,她不想看见这个她在世间唯一的朋友如此痛苦。

何温宁的手颤抖着从枕下掏出一封带有血迹的泛黄信纸和一只玉簪。

金玉明白她的意思这只玉簪是她见过的——何温宁和夏封的定情之物。

“我会交到小楚手里”金玉用性命向何温宁发誓。

关山路远,金玉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何楚闭关的地方。却不想到这里已经是一片惨状。

一片残破景象之中,她见到了那个华服少年,钱坤。

“老板娘,你这儿的酒是不是有问题啊”一大汉挑事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赛金玉红唇微挑,缓缓起身,扶着把手向楼下走去,眉眼间风情万种,细看来里面却又藏着一丝狠劲。

“我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我的地方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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