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宴后,其余进士皆去,一甲三人披红骑马,手执榜单的宫人走在前面,后面则是仪仗,再便是林子楚骑着枣红色的马,身上着红色状元袍跟在后面,出了宫门,街上的人似乎早就等在那,热闹非凡,几个大嗓门的宫人唱着一甲三人的名字,家宅,籍贯等等,好不风光,也难怪古代人争着抢着考科举了。
到了城门外不远一处棚子,京兆尹给林子楚亲自换了马,又整理衣袍,带上红花,在冠上插上金花,两个县令也为榜眼,探花插上金花,十字披红。又由京兆尹递给林子楚马鞭,县令递给榜眼探花马鞭,三人上马后,又有“状元及第”旗一对、绿扇一对、红伞一柄、锣鼓音乐排列前行,锣鼓喧天,好不热闹,绕城一圈后,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金科状元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让此时在街上闲逛的薛蟠吓得一嘚瑟,连忙跑回贾府说起这事。
薛姨太太却也没听说过林子楚去考科举,只当自家儿子又是喝醉酒了胡扯也就没有在意,直到下午,林子楚跨马回家,仪仗队一直行进,就快到了贾府,贾府中的小厮得信才乱了起来,林全德笑的眼睛都没了,转身就去给贾政贾赦禀报,贾政的官职自不能上朝,而贾赦只不过袭了个虚名,自然也是不知道此事,待到朝中有人来贺,已经是今日之后的事了,如今听林全德说这事,他们竟都无法当真的感觉,却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林子楚,竟忽然做了状元公。
贾赦先反应过来,连忙道“快!叫人买炮竹,要响它一个时辰,府中摆下宴席,去通知老太太,叫上大家都到大门上去迎接状元公。”说罢,先一步回去换上见客的衣服了。
且说林子楚那浩浩荡荡的状元队伍到贾府门口的时候,众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为首的便是贾母,其后是贾政和贾赦,林子楚连忙下马“怎劳烦老祖宗和各位长辈出来迎接,这可叫我如何自处。”
一开始还不太相信的众人见了这阵仗,才如梦初醒,贾母喜欢的搂住林子楚“哎呦,我的外孙呦,竟不声不响的做了状元回来了。”
贾政也是做官久了的,连忙叫家中人去打点宴请那些仪仗队和宫人们,让家中众人也回了内院之中,宴席也开了,众人吃好了,上了茶点,贾母才又与林子楚聊起来“状元公且说说如何不与我们知道你去会试殿试?”
林子楚此时已换了一身衣服,只道“这不是子楚想下场试试,也不论什么名次,便没有声张,恐老祖宗费心挂念。”
“哎呦,老祖宗你瞧瞧,古来都是有十分成算的人才去考那要人命的几试,还不一定考回什么来,如今咱们楚哥儿倒好,下场试试便试了一个状元公回来,若是有十分成算,且不做个宰相回来了?”王熙凤调笑道。
贾母也是笑“你这张嘴最是没轻重的,如今竟调笑起咱们的状元公来了,咱们楚哥儿可是古来头一份的十二岁状元,你以后可尊重着些。”
林子楚一副讨饶的样子“老祖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这做了状元就跟你们不亲了不成?什么尊重些,就是链嫂子打我骂我,我都只受着,没什么说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也乐了,也知道林子楚与自家相公贾琏交好,便没再调笑之类,只与贾母说说笑笑,众人亲亲热热,闹闹嚷嚷,只贾宝玉和林黛玉似不高兴的样子,林子楚听贾母和王熙凤玩笑,暗自握住黛玉的手,悄声道“玉儿这是怎么了?”
林黛玉丢开林子楚的手,侧身坐着,贾宝玉混不自在,没一会便拉着林黛玉出去说话,倒让本心情愉快的林子楚眉头一皱。
又闹了好一会子,众人皆乏了,林子楚这才与林黛玉回了紫竹居,见林黛玉一路不理自己便进了自己房间,林子楚也不管不让自己进去的雪雁,推门便进去,见林黛玉只着里衣靠在床榻上不知想什么,便走过去“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不理哥哥?”
林黛玉见林子楚进来,侧身背对着林子楚“哥哥好能耐,如今是状元公了,自看不上我,还理我做什么?”
林子楚听了这话,心下也明白过来,连忙从后面板着林黛玉面对自己“玉儿可别气,哥哥并不是想瞒着玉儿去科举,只是这贾府中人多嘴杂,事也杂,哥哥也想之后给妹妹一个惊喜,这才没告诉。”
林黛玉这些年也明白了许多这府中事情,当下气便消了一半,“难怪你前不久竟几日没见就瘦了许多,还以为你去了深山老林之中没饭吃,原是去了那吃人的地方,要知道这府中珠大哥哥便是从那出来之后去的,你若是~”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子楚这下可心疼快了,连忙帮林黛玉擦去眼泪“妹妹,好妹妹,你可莫哭了,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你却给我脸子,不理哥哥就罢了,还与宝玉出去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宝玉一起,瞧不起哥哥这个走仕途的呢。”
林黛玉闻言这才不哭了,只是气的抬起粉拳就砸向林子楚肩膀“叫你胡说,哥哥做了状元,受众人敬仰喜欢,妹妹自是高兴的,只是每每想到珠大嫂子说的珠大哥哥之事,便是后怕,更是气哥哥不告诉妹妹,以前妹妹年幼,知道哥哥去参加乡试也没当什么,哥哥回来之后睡了许久才知这厉害,谁想到你这次竟私自去。”
林子楚心中好笑,捏捏黛玉的鼻子“以前年幼?妹妹当你现在多大?好了,别生气了,哥哥做了官,咱们一家四口团聚就不远了,父亲和母亲日后定会来京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真的么?”
“那是自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林子楚笑着道。
林黛玉欢喜的点点头,让林子楚给他念书,这才睡了。
再说林子楚两日里天天有人拜访,再就是出门拜访众考官等等,累的是不行,第三日才得了闲空去茶馆听书,这日讲的是西厢记,林子楚听过数次,百无聊赖间,见同科探花刘彦池也走进来,忙挥手召唤“刘兄!”
刘彦池本是很穷苦的读书人家,如今快四十了才考上进士得了探花,但无奈同科进士里无人看得上自己,竟做了探花也没有结识,倒是邻居乡亲皆来巴结,今日得空出来听书,却没想到状元公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忙回应了走上去,少不得一桌上吃茶点花生一类。
“刘兄可也是被人吵烦了才来这躲清静的?”林子楚笑问道。
刘彦池人倒憨实,只是一笑“皆是些邻居乡亲,见了几日,却连些平日见都没见过的也上门,实在无法,这才出门来。”
林子楚心中大笑,竟然有比自己还烦的人,又问“你可去拜访了众位考官了?”
刘彦池有些踌躇,“这~还未去,也不怕状元公笑话,我虽有意去,但,无奈囊中羞涩,这,上门总不能空手去,所以便一直没~”
林子楚心中叹息,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若是因为没去拜访得罪了考官,日后官途也难走,毕竟那些考官无论大小,皆是皇上钦定的“刘兄不要客气,若不嫌弃,只叫我林兄弟就是,你我同科,同是天子门生便是同窗,其实你也不用烦恼,去拜访众考官也不必拿重要东西,冯大人喜酒,你只拿两坛子好酒去就是,狄大人喜书法,你不如手写一篇得意之作,送去了还可让狄大人指教,也可作为礼物送去,至于其他大人也各有喜好,我这便叫人帮刘兄安排,也花不了多少银两,弟今日结交兄长,自然为兄长谋算,兄长只管上门,我叫我家两个小厮带着礼物跟着兄长。”
“这~这样怎行?”刘彦池受宠若惊。
“刘兄可要知道这拜访的重要,你若跟弟见外,弟也没别的说,只是兄要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啊。”林子楚道。
刘彦池沉吟片刻,起身躬身道“谢状~谢林贤弟了!”
林子楚刚要说不用谢的话,茶楼外面就一阵吵嚷,竟然又是熟人,呆霸王薛蟠,这薛蟠之前见林子楚做了状元,心中惊恐,但又想着怎么说也是亲戚,而且上次已将自己打个半死,该是不会再找自己麻烦,当下惊恐变成了不忿,一早便出来逛荡,烟花巷里白日冷清,就在大街上转悠,见着几个有些姿色的女子,也不管岁数,只上去调戏,这不,正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美妇人直流口水,而那美妇人呵斥几句,薛蟠觉得丢了脸面,便要叫人上前将那美妇人拿了。
林子楚心中冷笑,这妇人通身贵气,虽这身上的衣物皆是平常人家的,但是那眼中清冷却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一人怕是与家仆走散,这般人物,薛蟠竟然也敢调戏轻薄,而且这美妇人看上去跟那薛姨妈年纪相仿,薛蟠这货看来不只是男女通吃,还是老少皆宜呢。
刘彦得知原委,眉头一皱,但也知道那薛家薛蟠的大名,也知道薛蟠是贾家亲戚,而身边的林贤弟也是,便踌躇着也不上前,只道“林贤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