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自己母亲妹妹面前也不嫌丢人,把林子楚数落他的所有话都说了,痛心疾首的样子,听得薛姨妈和薛宝钗又是心痛又是痛快,薛父早亡,家中也没个明白男子教导,如今林子楚一通话,把薛姨妈和薛宝钗的怨气说了出来,也把薛蟠说的通透了些,后又说道辞了皇商,薛姨妈顿时沉默下来。
薛宝钗和薛蟠知道兹事体大,刚要开口劝说,薛姨妈开口道“我本听姐姐说这林家过,虽嘴上看不起瞧不上的,也皆是因姐姐与那贾敏曾有些过节,只看那林家做派,再有那探花林如海如今也是巡盐御史,掌着肥差要职,可也是皇上面前有位置的人,如今这林子楚又是状元郎,小小年纪便入朝为官。当日他将你哥哥打了送来,我还着实埋怨过,只是如今听他这话,无一不戳进我心窝里,咱家真真只有你哥哥一个男子顶着了,这些年也因如此,娘对你哥哥过于溺爱,却养的越发跋扈,眼瞅着咱家入不敷出,你哥哥却依然挥霍,从不理这些事情。”说着,薛姨妈叹口气“我早就不寄希望于你哥哥,只盼你嫁个好人家,我跟着你哥哥以后过得怎样也不想了,只想着你过得好些,如今想来也着实太傻了些,你哥哥如此扶不起来,你既嫁了好人家,也必是抬不起头的,没的连累了你。今日你们说的这事,我真真是没想到,这林家哥儿竟是我家贵人,单单他愿意训斥你哥哥的这一番话,便该跪下好好感激。现下又愿意提携,若你哥哥日后成了,我就是去给林家做奴婢也是还不了这恩的。只是蟠儿你定要争气,莫再犯浑了,也为我和你妹妹想想罢!”
一番话说下来,薛蟠更是无地自容,连连应了,薛宝钗挽住薛姨妈的手“娘,既如此,您是同意了皇商辞去一事?”
“这林家哥儿把蟠儿官司也想个周全,这皇商一事这几年也并无多少利润,便给族中旁系也就是,他们早就虎视眈眈了许久,如今放掉,也算卖个人情。”薛姨妈说完,竟觉得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些许,心中对林子楚极为感激。
这边聊罢,薛姨妈和薛宝钗也下了狠心,领着几个丫鬟,亲自到薛蟠房里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皆收上了扔了,薛蟠看着心疼却也不做声,心里也下了狠心,竟是把从账上拿的几万两银票主动交给了薛姨娘,自己留了一袋碎银子,也不准备出门,只窝在房间里看自家账本。
薛蟠自被林子楚说了一顿就没出去横行霸道,大家倒有些不适应,想着那日林子楚把薛蟠带走了,只当是薛蟠又被林子楚教训的出不了屋子了,一时也成闲谈。
事情过了两日,林子楚正坐在书房练字,只听外面笑笑闹闹,起身看去,原来是三春宝钗王熙凤几人都来了,与林黛玉坐在院子里顽笑,林子楚本想上前凑个热闹,只见林全德抱着一摞崭新的账本往书房这边来,林子楚退回去坐在书桌前。
林全德进门先行一礼,恭敬递上账本,林子楚见他形容有些憔悴,接过账本也顺势拉住林全德的胳膊,神情语气有些担忧“德叔,你看你最近怎如此憔悴,事情不要都自己亲力亲为,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德叔年纪也不小了,该注意身体才是。”
林全德心中感激,老爷和少爷皆是如此对自己,如何不鞠躬尽瘁,想着竟眼眶中有了泪水,看到林子楚手中账本这才缓过神来“让楚哥儿担心了,我自省的,楚哥儿且看这账本,这账本是准备新增的一百七十二家铺子,在各地皆有,此次动作大些,出的银子也多些,但我派了几个亲信手下快马加鞭去各地调配监督,近的地方已经开始动工,京城和扬州现有的铺子已经按照楚哥儿的意思开始进行改革,动作快的不出七日便可重新开张。”
林子楚惊讶,这工作效率,离上次说这事也不过两天,竟然动作这么快,谁说古代人效率差的,我跟他急,果然事在人为,怪不得德叔面容憔悴,想是累的。
林全德见林子楚微微点头,又继续道“楚哥儿上次说的西洋船队的事也着手办了,近年来有权有势的人家都喜欢西洋玩意,西洋船队也多了许多,但大多是朝廷的和私家养的,因着这海路艰险,总有回不来的,商人们也不愿冒险,舍了银子舍了人的,这行当在商路上甚是低迷,只等每次朝廷的船队或者那家王爷私家养的船队上了岸,淘换些零零碎碎,却也是有价无市。”
林子楚闻言叹息,这古代的航海技术肯定是不完善,去西洋那边也算路途遥远,自然多是有去无回“咱们船队必要找有航海经验的,身强力壮认得路懂得自救的,最好去海边的渔民处找些青壮年,他们水性好,就算遇到了什么事,舍了船自己游到近处的岸边也就是了,再就是这些船员的待遇,他们做这个本就危险,不可让他们有后顾之忧,只要是在咱们红楼船队上做船员的,出一次海一百两,连人带货回来了再奖励五十两,只人回来了也没关系,一百两照样给,且记录下来原因,以做船队改善。若是人没回来,在海上遇了难,他们的家人我便管了。”
林全德听了这待遇吸一口气,就算朝廷的船队,船员每个月也不过五两银子,死了也便死了,再不管的,但是楚哥儿说的,林全德都同意,毕竟许多事情都摆在那,楚哥儿做的总是对的。
林子楚想了想“招船员时要严格一些,别什么人都招上船,要手脚干净,水性好,人品好的,记录下家中都有谁,愿意做活的,咱们也可以给他们家人在红楼产业下找个活计,船上加厚的棉衣什么都备着,一应用品咱们都准备好,不要为了多装货或者船轻行的快就不采买蔬菜水果给他们吃,只让他们吃鱼,咱们都要备着,你再找些识货的人跟着到了西洋那边采买,新奇的和时下咱们这边富贵人家喜欢的都买回来。”
林全德没想到林子楚一下子想这么仔细,心中又是一阵佩服感慨,回道“楚哥儿放心,我定好好办了这事,只是那日我去码头倒见到几个出售的船队,有个合适的,上面的人留的不多,去过几次西洋,近期因去了十条船,丢了两条船,船主去采买的东西尽是些大家不识得的,那采买的伙计也与丢的两条船一同不在了,货卖不出,工钱也发不出,船主也是个有良心的,两船上人的安家费也花了不少,如今实在支撑不起船队,只每天耗着,船主没有心力再经营了,正低价转呢!只一个条件,就是所有的船和货一起接了。”
林全德见林子楚饶有兴趣,继续道“剩下的八条船有五条是新的,三条是半旧的,不过好在都大气装载空间大,早前船主世代做船上事务,祖上也风光一时,现如今只剩这八条船和一些不知如何使用的西洋货物了。”
“哦?是怎样的货物?”林子楚好奇问道。
林全德只当林子楚好奇西洋物件,便按着那船主的描述说道“说是有些西洋的乐器,看着像琵琶,声音也是动听,但乐师弹奏下来很是不舒服,几番出售却也无人问津,还有些西洋的豆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的,部分已经烤黑糊了,吃着非常苦,那采买的会西洋话的人也在那丢的两条船上,无人讲解,只得放那放着,还有些水晶罐子,琉璃珠子和一些常见的西洋物件倒能卖出,但船主提出这些东西要和船队一起出售,别人也就不愿接这烫手山芋,有几人说要买船的,但也不能一次全买,所以那船主也甚为苦恼。”
林子楚越听眼睛越亮,难道是吉他和咖啡豆?吉他倒还没有多大惊喜,这是这咖啡可是林子楚在现代最爱喝的饮品之一,就算为了自己再次喝到咖啡也要买下这船队呀!“就他家吧,按我说的章程办就是,不过不止他家,最少买下五十条左右的船,这些德叔也不用回报了,你做主就是了,都修缮的好些,最主要是安全,去的时候不要空船,带些茶叶丝绸之类,高价卖给西洋人,拿东西换也行,在西洋那边开个办事处,专门贸易兑换用,跟西洋的衙门打好关系,找几个学东西快的小子去学那边的语言,再从当地买些仆人学咱们的语言。”
林全德一愣,这些船队还真的甚少这样做,大多目的便是去采买东西的,如此不是两头的银子都赚了,楚哥儿的脑子就是灵活,开铺子都开到西洋去了。
“买下之后,叫他们互相讨论一下,拿出章程来,有一套方法和最安全的路线,叫他们别藏私,做得好便赏,只要在咱们红楼船队工作有年头的,老了便在码头做活,点货分账入库之类的轻快活,都给岁数大的人做。”林子楚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纸上写着红楼二字,递给林全德“德叔,这事还是要辛苦你了,忙完这阵,你也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