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游于月下,行于乱谷,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早已无了往日之儒雅潇洒。他自小天姿卓异,超于侪辈,入得蜀门又蒙广元子青睐,收入门下,此后修为一日千里,不出经年便可破入金丹,他也自视甚高,目高于顶,虽有宗门众多女弟子投之以桃,他却通通嗤之以鼻,视她们为俗脂庸粉,不屑一顾。
那日,齐如是在擂台上惊鸿一现,被他视为天人。他自认以己之资,必能得获芳心,从今后琴瑟和鸣,比翼齐飞,岂料齐如是对他从不加一眼,从此他竟然生了心魔,日日念念全是齐如是之倩影,思慕之情令他欲狂,但他还得强行压制,其中艰辛哪有人知?
他煤业游荡在紫云峰下,引颈而望,以此为乐,直至拂晓方才返回。
此时被广元子得知,对他多次劝谕,晓以利害,责之以严。可他当时涕泗悔过,事后依然故我,令广元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叹气以罢。
两月之后天剑锋弟子见到乔思后俱都惊讶莫名,此时的乔思已是形销骨立,气息奄奄,哪有一丝往日之神采。
广元子无奈,只好前往紫云峰面见郝大通欲通两峰之好,渠料郝大通竟是一口回绝,令广元子颜面尽失,拂袖而回,将乔思狠责了一番。乔思经此一番,稍有振作,可是境界自此停止,再难寸进。
温安回归后对古剑巧言嫁祸,广元子对郝大通正自恼怒,便找来明悟子等人一番筹划,直上紫云峰,指斥郝大通乃魔宗奸细,并将紫云峰上下一并擒拿,关于天剑锋囚牢。
乔思既惊又喜,每日在洞府中坐卧不宁,既想去看看齐如是,又怕羞愧难对。原本他已心如槁木、不悲不喜,虽然境界难进,却也能安心度日,可是如今却转觉煎熬倍增,不久后变得疯疯癫癫,呆呆傻傻了。
广元子对他倾注了许多心血,见他如此,内心终有不忍,就将齐如是封了灵力,送至他洞府之内,以慰其怀。
每日面对着齐如是,乔思状况真有好转。他对齐如是日日嘘寒问暖,恭如上仙,只要齐如是面色稍霁,他便欣喜若狂,而一旦其面有怒色,他则胆战心惊,惊慌欲亡。
齐如是见他对己恭敬,并无冒犯之处,又见他神志不清,心中怜悯,时而也会对他温颜软色,假以辞色。
如是三月,乔思竟然渐复,整个人也变得神采飞扬,复如当初。他对齐如是越发殷勤,时有亲昵之举。
齐如是见他越礼,有时竟至于狎,心中大悔,从此便再不假辞色,每见到乔思总以冷面相对。
乔思见他如此对待齐如是,她却绝情至此,心中便由爱生恨,以至于心性大变,见之则诟詈无加,终至于拳脚相加,更欲用强,只是齐如是抵死相抗,毕竟他对她也是爱恋深切,只得悻悻离去。
一日乔思独坐一处,温安行过,见他愁闷,自来劝解。两人摆酒相酌,酒至酣处,温安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乔思,并言道:“此物乃‘情思散’蚀人心智,激人情思,初服时并无大碍,到得后来令人欲念日深,月余之后须得与人交合,不然如受蚁噬,苦不欲生,师兄不如一试。”
乔思闻之大喜,当夜强令齐如是服下,只是齐如是意念强大,经苦苦坚持了一月有余,直至今日才见她又迷离不支之象。
他欣喜不已,略备酒肴,在屋中自酌自饮,静待时机,可惜刑天钟声响起扰了他的好事,直至师父广元子被温安掳走,他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后见古剑匆匆离去,殿门被人封住,等殿中事毕,他好不容易觑个机会逃出殿中,匆匆赶回洞府,那知洞府外却布有一座法阵,费尽了气力却难撼丝毫。
他心中自然猜到了里面定是古剑,可笑他费尽心力,终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一想到古剑与齐如是在他洞府之中相拥相眠,心中便如刀割一般。
乔思跌跌撞撞地从洞府外离开,行走在山谷之中。往事如电,历历而过,曾经他何曾意气风发,风流倜傥;而今却又何等失魂落魄,犹似丧家之犬,一时间恨意滔天,一跤跌倒在乱石堆中,昏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