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身体已经换了主人,以后的生活当然也要由她这个新主人来决定。
这个家,不是大丫头的家,更不是未央的家。虽然未央对这门亲事并不赞同,但是她却不准备继续反对。留在顾家是个最坏的选择,顾有富夫妻能卖大丫头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倒不如抓住这次机会离开顾家再做打算。
因为未央表现得十分平静温顺,对于被嫁给一个外地商人的事情不再有任何抵触情绪,晚上整个顾家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二十两银子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顾家三五年使用了。
田氏不甘不愿地拿出了一套大红嫁衣给未央试穿,心里疼得不得了。这么贵的料子,就这样给这死丫头穿,真是太浪费了。要不是担心何官人不满意后不给钱,她才不会这么做。
忍着心疼,田氏口中不停夸赞着何官人如何大方,这么好的绸缎料子都舍得买,这村子里百十户人家可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嫁人的时候能穿上这么好的嫁衣,这以后大丫头就要过上富家太太的日子了,可不要忘记了父母兄弟。
“你弟弟有了出息,你在那何家才有人撑腰不是?”
未央只是敷衍地嗯嗯着。她又不是傻瓜,就顾大柱连一个鸡蛋都不想给她吃的样子,还能指望他以后给自己撑腰?她可不像大丫头那样,傻乎乎地看不出来这一家人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田氏就把未央拽了起来,催着她洗脸梳妆,非要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劣质妆粉在她脸上涂抹,努力想要遮盖住她脸上的伤痕。
妆后,未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直抽。
脸像刚刚粉刷过的白墙,眉毛像两条呆滞的虫子,嘴巴血红,胭脂浓厚——吓死了金主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
换上红嫁衣在屋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就有了动静。不用出门,只听顾有富兴奋的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好,大丫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贤婿登门呢。”
田氏把未央带出了门外。
朝阳的光芒洒落,院子里多了一个男人,路边树上还拴了一头大青骡子,引得来往村民颇为眼热。
顾有富手中捏着银子,嘴巴都合不拢,一叠声地催促田氏上酒菜,要和“贤婿”好好喝一杯。
何官人说时间紧迫,先把大丫头带走,到了他们老家再举办婚礼。
顾有富笑嘻嘻地应了,让田氏去将大丫头的衣服收拾几件,自己就乐滋滋地拿着银子进了正屋。
反正对于顾有富来说,只要钱到了手中,其他的都不重要。准备好的酒菜,少一个人吃正好。
什么事情都没有把银子放好更重要。
田氏眼睛一转,转头就把未央又拉回了屋子里:“快把衣服脱了!”这么好的嫁衣给这死丫头不是便宜她了?既然不办婚礼,正好把嫁衣留在家里,回头还能卖个几两银子。
未央一声不吭就开始脱衣服,田氏十分满意。正好门外几个村妇来凑热闹,叫着田氏出来,田氏就把未央丢在屋里,自己匆忙出了门。
未央心中冷笑,这何官人一看身上就有不少问题,顾有富夫妻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为了这二十两银子的卖身钱,这对夫妻可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未央明明是孤儿院出身,并没有什么人脉,为什么关键时刻却总是逢凶化吉。只有未央一个人知道,她之所以能够一次次地洞悉先机,只因为她有一个奇异的能力。
红艳如血的双唇微微勾起,黑白分明的双眸清冷剔透。未央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到处都是缝隙的泥墙中,钻出来两只灰色老鼠,一大一小,蹲在未央面前仰着头,就像是两名等待指示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