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根他们被押进营房去了,程水根见左右没人,则走上前去,在李副营长耳朵边悄声说道:“李长官,能否借一步说话,想和您私聊几句!”
李副营长驻足斜睨一眼面前的俊朗少爷,头一摆,似笑非笑地嘣出一句,“跟我来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快速走进另一处营房,应该是办公室吧。
“你们先出去一下。”李副营长把屋里几个士官模样的撵出去了。
李副营长一只脚抬起“嗵”地一声,踩在一把椅子上,脚上的高筒马靴锃光瓦亮。一只胳膊撑在高抬脚的腿上,眼神瞥了一下水根,“现在可以说了!”
程水根从衣兜里掏出尽有的8块大洋,“咣啦”一声放在桌上。
李副营长瞥了一眼8块大洋,嘴角微斜“嘁”的一声,一付不屑一顾的样子,正要起身发飚。
“李长官请别误会,我没有想收买您的意思,再说我也不敢这么做。这是我身上仅有的8块大洋,我只是想请李长官帮我打个电话给警备司令部,这权当电话费。”
程水根说得合情合理,态度又十分诚恳,没有丝毫讥讽戏弄之嫌。
“你打司令部电话?找谁?”李副营长不置可否的冷笑。
“就找你们的梅司令本人或他的贴身副官孙勇!”程水根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在和朋友谈论趣闻轶事。
轻飘飘的一句言词,像一颗子弹“呯”的击中李副营长的神经,是敌?是友?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是梅宗海司令的结义兄弟,叫程水根。”
程水根依然很清亮地回复。
“什么?结义兄弟?”李副营长错愕不已,他暗想:这世上金兰结义比比皆是,都是为权为利,结成利益集团或权利集团,甚至于今天结义,明天开打的趣闻也很多。梅宗海结义,在同僚之间,权贵之间有可能。一个20岁左右的新青年,另一个37岁的小军阀,相差距离是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结义?难道这小赤佬想骗我。
李副营长“嗵”地把脚放下,直起身子刚要向门口迈步,程水根双手一摆,“李长官不忙,我知道您不相信,认为是天方夜谭,我在编故事。但李长官为何不想想,万一是真的呢!若是假的,我的命和船都在你手上捏着,你担心什么!”
李副营长想了想,也对!这世上的奇闻怪事,都是大家认为不可能,他真就存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妈的,我又不损失什么,试试!
想到这里,李副营长抓起桌上的八块大洋,在手掌上掂了几下,冷冷地甩了一句“好吧!看你年青斯文,眉清目秀的,也是个读书人,我就帮你去打,你等着。”说完,他快步出门走到隔壁房间。
看到李副营长出门打电话去了,程水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他心情轻松地环顾房屋四周:一张行军床,床上干净整洁,被子叠得四方八面,衣帽钩整序排列,一张简易桌子和几把实木椅子,桌子上面叠放着几本书和一本笔记本,书名影影绰绰的,像是军事类书籍。
程水根判断:这个李副营长应该是个军事院校毕业的职业军人,治军严明。几个月军饷没领了,但军人操守没有丢。
程水根背着大门,正在屋内优哉游哉,忽听身后脚步声,他蓦然转身,但见一年青下级士官“啪”地向他行军礼,“程先生,我们营长请。”
程水根跟随士官来到隔壁的营指挥所,向右侧望去,几张拼凑一起的指挥桌上,铺垫着几块军绿色毡毯,上面孤立着一架老式摇柄电话机,话筒撂在桌上,还在发出“咝咝”的杂音。
“程先生请!”李副营长手指着电话机位置,嘴角略微抬起一丝笑容,脸色并无明显异相。
程水根快步移近桌子,抓起话筒。
“喂,我是程水根。”
“程爷,真的是您吗?”话筒里‘咝咝啥啥’的杂音很大,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凭直觉对方是孙勇孙副官。
“是我,你是孙副官吧!我哥呢?”
“我是孙勇,程爷。司令他在开军事会议,您别紧张,我马上过去接您。”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孙勇把电话一挂,忙不迭派车过来接呀。
程水根撂下话筒,朝李营长微微点头示礼“谢谢,李长官。”话毕,他径直走回原先房屋等待,在走出营部办公室门的瞬间,是身后异样的目光和声若蚊蚋的议论。
过了大半个钟头,只见远处一大一小两辆汽车,在凹凸不平的乡道上颠簸前行,往营房方向驶来。
不一会就到达营房,一辆军用卡车,一辆崭新的别克越野车,深蓝色。
一队青灰色戎装侍卫快速又整齐地走了过来,背上荷枪实弹颇为威严,旁边人群纷纷避开,给其让路。
为首男子一身戎装,腰间皮带上别着一支勃郎宁手枪,威武雄壮,脸色凝重,不用说,此人就是孙勇。
李副营长从营部出来,与孙勇互敬军礼后开口道:“劳驾副官长如此兴师动众的,你说一句,我把他们送过去不就得了。嘿嘿!”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副营长此言差矣,这程爷确是司令的拜把子兄弟,而且是……”孙勇欲言又止,“反正,你我都吃罪不起呀,兄弟。现在程爷他人呢?”
“他…他人就在我寝室里。”李副营长听孙勇的言语和他欲言又止的紧张表情,才开始重视起来,全身一阵紧张。
孙勇整了整军衣和军帽,瞥了一眼李副营长,掀起门帘,走了进去,只见程水根端坐在椅子上,脸面表情轻松。
孙勇正步走到水根跟前,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程爷,孙勇来迟让您受委屈了。”
“那里、那里,孙副官来得够快,也来的很及时,哈哈。”
程水根起身向前握住孙勇的手。
“程爷请!”孙勇抢先几步,掀开帘子请水根走出房屋。
这时间已是下午5点了,太阳西下,淡阳笼纱,娉娉婷婷。春风拂过脸颊,掠起发稍。
李副营长就站立在门外,见水根出来,双脚一并“啪”的一个军礼:“对不起程爷,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见谅!”
“算了,李副营长!你也不是明知故犯,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程水根瞧都没瞧他一眼,只顾着自己伸着懒腰。适当端一下架子是必须的,摆一摆谱也是应该的。
“我的几个兄弟呢?”程水根望着李副营长。
“噢,马上就放。”李副营长一面谄笑回答,一面大声喊叫“勤务兵,快去把程爷的兄弟们放了。”
“是!”勤务兵跑去放人。
一会儿,朱林根等四人,五花大绑地被带出来了,每人脸上都‘挂彩’,朱林根更是鼻青脸肿,衣衫破碎。
程水根见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