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大小姐瞥了程水根一眼,发现他双眸含笑,正打量着她,脸颊如玉般晶莹剔透,眼光深邃,鼻梁高耸,一身摩登打扮,透着一股高贵风雅的味道。
哇噻,不是说乡下来的土包子吗?这周身的气质与打扮,分明是个风流潇洒的帅哥,这让自负、时髦、高贵的荣大小姐居然瞬间懵逼愣神,两眼傻痴痴地望着程水根,嘴唇微张,右手还捂住半边脸颊。
唐怡丽望着荣大小姐那付错愕发愣的痴呆相,忍不住“卟嗤”一声,忙掩嘴扭头,周边围观人群也是唏嘘嗤笑。
荣大小姐羞愧万分,双手掩着脸,连招呼都不打,落荒而逃。
她身后跟着的,都是平日里交好的女伴,大约五六人。此刻大都在错愕发愣中欣赏程水根。
她们刚听说有乡巴佬在会场,就赶过来只是想看看梅司令乡下兄弟,那土气又笨拙的憨傻模样。可是……
身后的那些女子,愣醒后也无趣地跟着离开。
转眼间,时间指针划到晚上8点钟,白俄乐队奏响了传统的华尔兹舞曲
舞会正式开始,华尔兹的乐曲响起,整个大厅仿佛沉浸在花团锦簇的世界,华美乐章缓缓铺开,如水流淌,水晶灯枝盏的光线渐渐淡了几分,一切美得令时光踯躅。
按舞会规矩,第一支舞应有主办晚会的主人伉俪来演绎。
梅宗海突然出现在舞台中间,他已脱下戎装,换上黑色燕尾服,神采奕奕地站在舞台中央。
唐怡丽也从舞台这边笑盈盈的款款进入,众人们都自觉地退后,让出空间……
梅宗海伉俪高歌猛进地舞起,他们俩挺胸抬头眼平视,起伏倾斜波浪摆,舞起了‘螺旋步’,夫妇俩绝妙的配合,精彩的舞姿,霎那间大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水根正在与众人一起,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哥嫂的精彩表演。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他蓦然回首,是梅宗玉。
“哎呀,梅大爷,怎么是您呀,我刚才陪嫂子到处打招呼,就没看见你呢?”
程水根惊喜得一把捏住梅宗玉的双肩。
梅宗玉一身长衫马褂,还是老派作风,他不太喜欢跳舞,参加酒会,就是和几个老派在一起,喝酒聊天谈时局。
“我们刚进来,程老弟和弟妹已经到那边打招呼去了,所以就叉开了。看你焕然一新,今晚完全成了女士们追踪和热议的目标哦,我哪里敢去打扰你们,嘿嘿!”
梅宗玉幽默风趣地调侃道,“程老弟什么时候到的H城,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到我府上来小聚。”
“嗨,一言难尽,我是昨天傍晚才到哥哥司令部,这不,上午被嫂子抓去买西服行头,晚上就在这里了。我就想过个天吧,再与你联系。”
程水根这次还真有拜访梅宗玉的计划,想与他聊聊石灰石厂和围湖养殖的投资问题。
“现在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去我那桌喝上几杯如何?”
“没什么事,我主要陪我嫂子来的,他们现在跳舞,我就去你那块坐坐,请吧。”
“嗯,跟我来。”梅宗玉转身就挤出观看圈,程水根紧接其后。
梅宗玉那一桌有二男三女,都是40好几的商界人物。在进大厅左侧的边上,许多工商界的代表都集中在一堆,有好几桌呢,他们喝着红酒、香槟在谈天说地,谈时局说公债、股票云云。
“这是黄老板和黄太太;这是马老板和马太太;这是我太太,这是梅司令的结义兄弟程先生。”梅宗玉相互做了介绍。
“黄老板、黄太太好;马老板、马太太好;梅太太好!”程水根上前与男士握手,女士亲吻玉手。
“呦,这位不就是今晚的风流小K嘛,刚在还是许多人在议论呢。”
“确定是俊男,让在场的小姐们看花了眼,咯咯…”
“你就是教我家秀莲踢毽球的那位?她对毽球可着迷哦,但他描述的样子与现在的你不像。”
梅宗玉太太白素灵,眼睛始终在打亮着水根,这女儿经常唸来道去的水根哥哥,确实很出众,怪不得女儿从梅园返回后,有些神魂颠倒,完全着迷的样子,以之于期末考试都不灵光啦。
程水根随手从现场来回穿梭的侍者托盘中,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笑道:
“梅太太幽默取笑了,我只是衣裳和头型不同而宜,身躯还是以前的没变。嘿嘿!”
梅太太白素灵着赭红色绸缎旗袍,浓郁流苏披肩,娥眉红唇、桃面柳姿,显得安静优雅。
程水根被众位太太们打亮得有些不自然,拘谨起来,因为他不是演员,有些腼腆,好在手上有杯红酒,借以掩饰。
“程先生年青有为,风流倜傥,不知在哪高就?”马老板好奇询问。
程水根注意到同桌的黄老板正在与隔壁一桌谈论公债一事,见马老板问,随口就出:“哦,没什么高就,就是在乡下做些小生意。”
那黄老板一听是在乡下捣鼓,没什么花头,心里头想:这梅老板怎么结识这种乡下小商人,还来引见,唉!与自己太太相视而笑,一脸的鄙夷,不再搭理。
程水根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他鄙夷这种攀龙附凤,嫌贫爱富,瞧不起乡下人的劣习。
他换了一杯香槟喝着,“梅大爷,你们在谈论什么公债如此热闹?”水根也是无聊中好奇。
“噢,你可能不清楚,直系孙传芳最近发行A公债,江浙一带每省自己根据当地财政发行,你哥最近都在忙公债之事,军队没钱怎么行,是不是小老弟,嘿嘿!”
“大爷您好像对公债也很有兴趣嘛。”
“咦,当然啰,现在孙传芳势力正顺,又有外国财团支持,国外银行争相代理发行,我是你哥的同胞兄长,大家都在向我看齐,我能不重投?再说,这个买卖划算,保赚不赔。嘿…嘿嘿!”梅宗玉颇为得意的表述着。
程水根暗想:国民时期的公债都是有担保公债,说白了就是军阀们拿其控制区域的公共利益作为担保物,向国外某国政府贷款。
当然,这些狗日的军阀,出卖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做个人交易,这个本人也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
但就本期A公债而言,道是一个绝妙的发财商机。
孙传芳在华东地区的统治,到1927年2月才突然出现败迹。也就是说,从现在起的22个月时间里,都是公债的利好期。
这种公债为上市公债。也就是说,公债发行后,可以在交易市场上公开自由转让。
如果现在买入原始公债,待1926年底前抛出,完全可以大赚一笔。
自己可充分利用这个机会,进行资本原始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