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他们千难万辛,连问带寻地走近市西郊的镇守府时,刚好望见梅宗海的车队出门。
“哎呀,梅司令出来了,梅司令……”俩人撒腿在车子后面又追又喊,梅宗海和孙勇都在车子里面,车窗严实窗帘拉上。站在车外的侍卫,见二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追车子,警惕地盯着,示意别靠近,否则就开枪。
阿华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懊恼不已,道:
“刚才要是早一步在门口等就好啰,我们只有走到军政府大院去吧。”
俩人快步向军政府走去。
今天军政府里异常忙碌,开‘全省军事防区协调会议’,是第一军最高机密会议,全军各地驻防部队旅级以上军官,包括旅参谋长等几十人,还有副官卫士等,加起来一百多号人。
整个大院内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警戒森严,大院前面的马路上都设立了警戒哨,不准行人靠近。
阿华他们刚进近马路上,就被两个带着‘警戒’袖套的卫兵给拦下了。
“干什么的,鬼鬼祟祟。”一卫兵端着枪审问道。
“噢,老总,我们是来找梅司令的,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吧。”阿华刁着眼,有些结巴。
“去你的,梅司令是你这种乡巴佬能见的吗?快滚。”两卫兵讥讽呵斥着。
“我们从他老家来,真的有急事找梅司令。”阿华进一步解释道。
“哟呵,梅司令老家有成千上万人,你算哪根葱,快滚,再不滚,老子对你不客气了。”两卫兵有些不耐烦了,端着枪在那骂骂咧咧的。
“老总,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快让我进去,误了大事你承担不起,我告诉你……”阿华急了开始嚷嚷。
“哟呵,我去你娘的,还敢威胁老子……”
“……”
一名值班军官见马路边推搡吵闹,大声喊叫:“吵闹什么?”
“报告长官,是两个乡下佬说有非常紧急的事,要见梅司令。”卫兵报告说。
“见梅司令?嘁,口气不小,把他们两个带到审询室去,不准再发生吵闹,里面在开高级军事会议,你们屁股痒痒了想挨打吗?”值班军官命令道。
“是。”
阿华他们被卫兵推搡着带进院内审询室。被绑在柱子上。经过简单审询后搜身,书信被搜出来了。
值班军官瞧见信封上‘梅司令兄长亲啟’字样,遽地一惊,脸色骤变,头上冷汗直冒。
“快给他俩松绑,”边说边打电话给副官长孙勇。
孙勇接起电话,听值班军官讲述情况后,深感不安,命令道:“马上把叫阿华的带到司令部办公室来。”
阿华被带到军政府六楼,刚到楼梯口,阿华见到孙勇就哽咽:
“孙副官,快救救程爷吧。”
孙勇认识阿华,上次由他安排接待吃住等,对阿华的刁眼形象深刻。
“别激动,快进办公室再说。”
孙勇带着阿华直接进入梅司令办公室,阿华将事件的经过告诉他,并把信呈上。
孙勇一看时间,8点半多了,现在集合部队出发还来得及,但关健是司令在开最高级军事会议,是一整天,中午才有休息时间。
怎么办,时间可不等人呀,迟了程爷性命攸关,到时司令发火……唉,偏偏又是军事会议,严命不得中途打扰。
看到孙勇还在犹豫,阿华差点下跪了:“孙爷,你快去叫司令吧,迟了程爷就危险啦,求你了孙爷。”阿华开始抽泣了。
“起来阿华,我一样着急,你在这等着别出去,我马上去叫司令。”
孙勇来到会议室门口,只见会议室大门紧闭,门口一排侍卫站立,非会议参加者不得靠近。
侍卫长丁九见孙勇走近,笑嘻嘻上前打招呼:“副官长,你不在司令部办公室,跑过来干嘛呀。”
“现在谁在讲话?”孙勇没有正面回复丁九的问询。
“噢,可能是荣参谋长吧。没注意。”
“哦。”
孙勇边吱声,身体往门上靠去。
“唉,副官长,你要干什么?”丁九和几个卫士忙拦住孙勇。
“让开,我有急事求见司令。”
“你疯了,私闯重要会议是要被处罚的,卫士每个人都得陪着挨军棍,有天大的事也得下来再说。”
“这个事比天还大,不能再等了,让开!”
孙勇豁出去了,他突然发力,身体猛地一摆动,双臂奋力一掀,孙九和几位卫士倏不及防,被掀得人仰马翻。想想,孙勇原是卫士副官,功夫自然了得,情急之下其爆发力让丁九几个吃了苦头。
孙勇不待其它卫士反应,他“嘭”地一把推开会议室门,大声叫喊:
“报告司令,属下有紧急军情禀报。”
军事协调会议刚开始半个多小时,荣参谋长正在墙上偌大的军事布防图前指点江山,讲得酣畅。梅司令和众将领们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孙勇的突然闯入,让会议戛然而止。现场所有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他。
梅宗海先是怔愣,后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混蛋孙勇,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此重要会议敢私闯,什么狗屁紧急军情,来人……”
孙勇见司令没有理会,不得已只能实情公开,只见他猛地掏出书信,举在手中快步向前,大声疾呼:
“司令,程爷程水根有难,十万火急。”
“什么程爷?是…是水根……”梅宗梅听罢,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他一把甩开椅子,接过书信一瞧。
“送信的人呢。”
“在您的办公室。”
梅宗海大步流星走出大门,直奔办公室而去。
梅宗海的表情和行为,让会议室正在开会的众将领们惊讶万分,懵逼愣神,连卫士们也是错愕。是什么人如此重要,竟让梅宗海中断重要军事会议而先行处置。
会议现场一片议论唏嘘声。
“这个程爷程水根是谁?”
“不太清楚,看架势比亲娘老子的份量都重,你们没看见吗?司令听罢脸色都变了。”
“是啊,听说是梅司令的结义小弟,平常司令和夫人都宠爱。”
“唉,就是去年易帜期间和交际花李女士闹出风流韵事的那个花花公子。”
“不会吧,结义兄弟?这分明比亲老子亲儿子还看重。”
“……”
程水根在梅宗海心目中的份量,绝非以结义兄弟情谊来简单衡量。俩人走到现在,已经是荣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水根的安危就是梅宗海的安危,无论怎样他都会全力去保护。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能搞得清楚。
众人揣摩他俩关系时,跳不出结义兄弟这个范畴。
在民国,结义兄弟泛滥成灾,满大街都是,这好比现代社会中大家谈论的‘同学’,‘战友’一样,味同嚼蜡,毫无激情可言。
这就是许多人在揣测梅-程关系时,屡屡犯错的原因所在,无论是友是敌,对于梅-程关系只能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孙勇算是最清楚他们之间关系的人了,才有今天勇闯‘白虎堂’之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