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霏挂了电话，她没有和婆婆相处的经验，原以来聂母是个好相处的，不像绿芽的婆婆。
但眼下这情形，聂母恐怕比那位更不好搞定。
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里出来，鱼霏换好衣服，有些无所适从。
她从小亲缘淡薄，一直孤身生活，到这个世界，同样如此，就算有了亲人，因系统的原因，少与人相处。
年轻人还好点，老年人，尤其婆婆这种生物，她是怕多于敬。
近了不行，唯恐对方管得太多，远了不行，显得不亲，还不能得罪。
鱼霏想进厨房帮忙，但聂母那张只差写上我很生气的脸，她便退而怯步。
好不容易熬到聂恺下班，鱼霏偷偷松了口气，频频朝门口张望。
聂母瞧见客厅里儿媳妇的样，顿时来气，觉得媳妇上不得台面，她是能吃了她怎么的。
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人啊，前不久婆婆的丧礼上，儿媳妇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
鱼霏要是知道聂母这么想她，一定会觉得自已很冤枉。
因为对方是聂恺的母亲，轻不得重不得，顾虑多，自然就落得势弱。
因为在意，也就更难以把握分寸。
聂恺回来的很快，一进屋，瞧见媳妇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紧张，看见他回来，眼前一亮，巴巴的起身。
他朝她眨眨眼，大喊屋里的母亲，“妈，您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让小程去接你。”
“接什么，你爸派了司机送我来的。”聂母端着菜出来，聂恺脱了外套，赶紧帮忙。
“您坐，这事我来。”聂恺把聂母按到饭桌旁坐下，鱼霏也走过去帮忙端菜拿碗筷。
聂母顺势坐下，饭菜上桌，聂恺和鱼霏坐下。
桌上三个菜，一荤两素，素炒青菜，红焖茄子，红烧排骨。
鱼霏还没伸筷子，聂恺一口青菜下肚，艰难的咽下去，说，“妈，你今天打翻盐罐子了。”
“啊，没有啊。”聂母知道儿子是挖苦她菜炒咸了，自已尝了口，差点吐出来。
完了，一定是她刚刚生儿媳妇的气，盐放重了。
她又尝尝红焖茄子，酸，红烧排骨，腻，得，直接做了糖醋排骨，就是太甜了点。
聂母老脸有些挂不住，烧这么多年饭，今儿头一次失手，有点丢脸。
“算了，这不能吃了，别闹了肚子。”聂恺端起菜往厨房走。
鱼霏接过他手里的菜，“我另做两个菜，很快的，你陪妈说会话。”
“好，也让妈尝尝我媳妇的手艺。”聂恺笑说。
鱼霏把菜倒了，厨房里很快响起切菜的声音，聂恺拉着聂母坐到沙发上。
“妈，昨天小霏她忙到很晚才回来，山庄一大摊的事，你别看秦奋在管，她是老板，好些事也得她拿主意，山庄旁边的渡假村要建，比我还累，所以今天起得晚了些。”
“我还没开口，你就替她说好话，山庄再忙，家里也得顾好，做人媳妇的，都这么过来的。”
聂母看了厨房一眼，小声对聂恺说，“咱家条件好，你们也别太铺张，你看看冰箱里的东西，媳妇不是这么宠的。”
聂恺听了无奈，“妈，别家媳妇怎样我不管，我家媳妇娶回家就是要宠的，再说，冰箱里的东西是山庄送来的，山庄是小霏的，当然，就算山庄不送来，小霏想吃什么，我也不会吝啬钱，我不缺钱。”
聂家是什么人家，袓上起就富贵，动乱时期，钱财转到暗处，他爷爷曾动用过一些，损失不过十之二三。
聂家不缺钱，天天山珍海味也吃不穷，只怕吃腻。
“什么山庄是小霏的，你们已经结婚了，她的就是你的，你们是两口子，还分什么你我。”
“妈——”聂恺语气顿沉，面色倏地严肃，“这话以后我不想再听见，我的可以是她的，但小霏的就是小霏的，就像爸爸从不曾朝您伸过手一样。”
聂家袓上传下来的产业，爷爷没有给爸爸，一并交给了他，他爸爸周转困难的时候，宁愿和他伸手，也不曾打过老婆钱财的念头。
母亲没钱吗，有，外公外婆家资丰厚，家里财产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母亲，一半给了小姨。
说起来，母亲比父亲宽裕多了。
聂母神色讪讪，小声道，“我的将来还不是留给你。”
“未必，您之前都说了，要将手里产业分一半给姨夫家的小表妹。”
一提到妹妹家的小丫头，聂母语气都柔了，“你还计较这个，老聂家不缺你妈我这点子东西。”
“所以我媳妇的由她自已说了算，”聂恺一句话堵住聂母心里诸多的盘算。
“小恺……”
“吃饭。”聂恺往饭桌那边走，鱼霏的菜已经重新炒好上桌。
聂母闷闷不乐地走到饭桌旁，一瞧菜色，就知儿媳妇把冰箱里的两只大龙虾给做了，一盘西兰花，外加一盘她说不名字的菜。
聂恺给聂母夹了筷子椒盐虾，“小霏做的菜还行，您尝尝。”
聂母沉默地吃饭，菜吃进嘴里，眉头一挑，这叫还行，分明很好吃，莫不是他儿子又在说反话。
抬头扫了眼儿子媳妇，吃得很认真，就是夹菜的速度有些快。
饭后，聂恺收拾碗筷，聂母坐下休息，鱼霏倒了杯热茶到聂母面前，又取了糕点新鲜的水果摆到婆婆手边。
然后钻进厨房，拿了块干抹布，站在聂恺旁边擦碗。
“是不是不适应？”聂恺问。
鱼霏点头，“不知该怎么同婆婆相处，我之前听绿芽说，你爸妈原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聂恺，你骗我。”
“这不算骗，我外公和爷爷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见根本也不重要。”
“话不同这么说。”
鱼霏叹气，“我小时候同父母的关系差，后来离开家到外面生活，倒是习惯一个人了，沈，沈朝的母亲我没见过，绿芽的婆婆和……元政的奶奶都不是通情达理的长辈，我曾挨过她一巴掌，才发现有些老人眼里的偏见真的很可怕。”
聂恺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心尖纠紧，他淡淡地接过话，“他们都没给你一个好印象，所以你害怕了。”
他拿过妻子里的干抹布擦手，轻轻拥了她一下，“傻姑娘，怕什么，这些事交给我，你往常做什么还做什么，谁也管不着你，妈那儿有我，她说的话中听入耳你就听，不中听的，只当耳旁风，全部推到我身上。”
鱼霏挑眉，“这话你说的啊。”
“我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