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寒王嫡女,圣上又异常爱重,出生之日便册封为一品长宁公主,萧心颜在宫中自然万众瞩目。
在先皇太后去世之时,恰需童男女一对候夜,当时男童便是身份尊贵的嫡皇子——二皇子殿下,而女童便是长宁公主萧心颜。
穿过层层叠叠的楼阁殿宇,她看着华美壮丽的宫闱,眼中满是天真雀跃。而她爹凝重的外表下,带着忧虑与骄傲,牵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蹲下来嘱咐道:“颜儿,要乖乖的执绋守灵,坐着不能乱动,知道吗?”
心颜懵懂的眨眼看着爹,点了点头。
她和男童一起坐在灵堂左右,身披白色麻衣。
二皇子殿下天性好动,自然坐不住,站起来被陛下的身边人训斥后,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不过好在,满堂哭声,倒也不太醒目。反倒是长宁公主,坐的端正,小脸严肃,小小年纪便有了歌布太女继承人的风采。
心颜不是一个随便的孩子,既然答应了爹爹为皇太后执灵绋,那么她自然会坚持下去,毕竟,她的亲姑姑可是中宫皇后呢,她如何也不会给姑姑丢脸啊!
不过,她难过的想,肚子好饿。
等入了夜,更加难熬起来。初春的夜寒冷如水,渗进身体,刻骨冰凉。跪在灵柩前的各宫妃嫔,早已哭不动了,分别被自己的贴身侍女拉下去了。
二皇子殿下哭累了,自己趴在桌子上休息,太监宫女个个神情呆滞,木木的跪在地上。
心颜饿了一下午,也没人理她,到午夜她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将手伸进祭盘。
等她吃了两口,发现有人死死的盯着她看。
她抬头仔细打量,是一个衣着华贵可是却面目苍白的男孩子。看衣着,是守灵的男童。
她听人说,守灵的是薄昭仪所出的大皇子殿下,所以,姑姑看见他饿了才会不理不睬。
她大发善心,递过去一块糕点:“里面是豆沙,很好吃。”
他张了张嘴,目光游移,没有动弹。
“吃吧吃吧,我看他们都在吃哦。”心颜浅笑,“甜甜的,软软的!”
他不声不响地盯着她许久,终于张开薄唇,一口将点心咬住。
心颜“哎呦”一声低叫,赶紧抽手,生生咬出两个齿痕。
她不满道:“小狗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肯定没有人。”他说着,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殿下,别跑太远,爹会担心我的。”心颜继续道,“就一会儿啊!”
他轻哼,不做声。
到了一处宫室,他冷声道:“我真希望我不是陛下的儿子。所以,在这里,你就不要唤我‘殿下’了。”
心颜不解:“为什么啊?”她原本想继续说,你母妃不是很受宠吗?继而想到,自己姑姑是皇后,自己说这些,未免太伤姑姑的心了。
他声音低哑:“不说也罢。”低垂的长长睫毛在春庭月下陡然颤抖,就像抚在人心上一样。
心颜不由感觉心酸,慢慢伸手,抚上他的手:“既然他们欺软怕硬,那你就强大起来给他们看看啊!”
男孩缓缓抬头,紫色眼眸迷离,犹如暗夜精灵恍惚缥缈:“你会陪我的,对吗?”
心颜有些心慌意乱,直觉告诉她,这种事情不应该答应,可是男孩迷离的紫眸让她脑子空白,她便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
男孩显然非常高兴。常年浸淫深宫,他见多了捧高踩低之人的丑恶嘴脸,如今有人愿意不计一切的喜欢他,他自然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姑娘芳名?”
心颜羞涩道:“我便是长宁公主——萧心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