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能垂下头,就像一只折断脖颈的鸿鹄,低哑而艰难:“我已经是你哥哥的皇后。”
“那又如何?我会好好保护你,永远不会有你以前认识的人看到你,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豫章王妃的真实身份。只要你我都不提起,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当那一次你并没有进宫,而是顺利地嫁给了我。”
他的声音如同耳语,温柔殷切。
“我并不在乎你所遭遇的一切,你又在迟疑什么?”
心颜身体颤抖。心上人的殷切表白,对她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巨大诱惑。
可是她依然摇头:“不,我不能。”
慕云澈气息骤然冷淡,自己如此卑躬屈膝的请求,依然被她冷淡拒绝,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恼怒?
“你在玩弄我吗?”慕云澈冷笑,“那你为何要在我面前倾诉,说你想要的人生,不是宫廷繁华,宁愿是山野中昔日桃花!如今我费尽心机,让你脱离,你却又告诉我,你不会跟我走,你要的,依然还是深宫中这个皇后的身份!”
心颜只觉得心口绞痛。
她气息滞塞,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失去,只能竭力抓着自己的领口,让自己能勉强吸入一口空气。
慕云澈的声音愈加冰冷尖锐,“所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如今是我对不起你,擅自将你弄到这部田地,害你今生今世,荣华富贵毁于一旦!”
心颜咬住下唇,默然。
“好,一切都是本王的错,本王认了!”
事已至此,已成僵局。
心颜又听得他散漫笑道,“萧皇后,我想是你还对皇上有幻想吧?不过没关系,再等几个月,等你知道了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感受,到时候我再过来,看看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昏黄的宫灯陡然一暗,他已经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心颜坐在烟云一般的层层帐幔中,看着风将纱帐吹起,仿佛她全身全是烟雾,来来去去。让她的双眼看不清自己前面的一切,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只有窗外瀑布的声音依然在哗哗作响,让整个世界的孤寂,似乎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九月金风透重衣,十月草枯鹰眼疾。
每年十月,京城以西八十里外山林,皇家禁苑围猎开始。十月初旬,便会有工部大臣先行布围,严禁任何人进入围猎地区,御林军跑马清人,以防樵夫药客进入,整整十六座山头,全部封锁。
十月中,查山中确实无人出入,各衙门预备围猎事宜。有圣眷正隆的臣子先行一步,熟悉地形。兵部拟定随行人员及御林军扈从。出行前一日以秋猎告白虎殿祭天奉祖。
十月十五,慕云沣骑马出宫,武官引扈随行,文官跪送出宫。
先帝不喜弓马,慕云沣登基后又一直推说自己年幼体弱,所以狩猎已经停止了几年,这次行猎是多年来的盛事,满城人都津津乐道,认为皇帝年岁渐长,如今开始接管朝廷,可能就是自这次行猎开始。
紧随他身后的除了豫章王慕云澈,还有太子慕云泽,以及中书令令狐伤之子、令狐淑妃长兄令狐容羽等人。
十月十六,秋猎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