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低着头急急地向前走着。
他是光顾着走,一直看着脚下的路,未曾注意到什么时候眼前已经站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
他大致向那人扫了一眼,心中有些许的奇怪与不耐。
也难怪,这样宽的马路,哪里不能够走,偏要挡在他的面前,他又有事急着去做,心中难免生出些烦躁来。
面前的男人带着一个压低的帽子,脸上带着副口罩。
他收回目光,侧了侧身,想要绕过这人继续向前走。然而只是侧了侧身,心中却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对劲。
他不自觉地重新看了那人一眼,片刻后,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对劲,这个人让他有种特别的熟悉感。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连带着张开了嘴。心脏停止跳动。脑袋里的血瞬间倒流。
男人反应过来,心知方才自己的失态,收回那副模样,又换成方才冷淡的那副样子。
他侧了侧身,将目光移下来,绕过了那个站着不动的神秘男人,拔开腿,继续向前走。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起喝杯东西吗?”
这声音一出来,他的鼻头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发酸。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想故作镇定,没有管那道声音,又要继续向前走。
“秋北。”
又是一声。
江秋北转过身来,身后的男人已经取掉了口罩。
面前站着的男人,是看起来像苍老了十岁的江潮。
江秋北的嘴张了张,微微颤了下,然而没有说出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对不起。”
江潮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
“你不是死了吗?”
他重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一大片。他从小就是这样,一哭眼圈就红,江潮最熟悉不过。
“本来……是那样打算的。”
“懦夫。”
他淡淡抛下一句,转头就要走。
转头的那一瞬间,眼泪糊住了眼,他一时看不清脚下的路。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江潮。
“你说得对。”江潮苦笑,“我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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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那时候刚刚知道江家败了,破产了。所有的资产清算下来,刚刚能填得住那债,那时候你哥哥在外面,生死未卜,你妈妈猜到江家出了事,打电话来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她说。”江潮说到此,眼神黯淡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慢慢喝了一口。
“你仍在上学,可我再也掏不出钱来了。那天,在办公室里,周边的人乱成了一锅粥,我坐在那扇落地窗前向下看。真好啊,飞起来,如果从那里飞起来,这些事就再也不用考虑了。”他又轻轻喝了一口,“秋北,我知道那样做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举动。其实在江家败了的前些日子,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周家的施压,让我每日压力很大。”
江秋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现在……过得可还好。”
江潮喝完了那杯酒,低着头,片刻后,喑哑地问出这句。
“不太好。”江秋北轻轻开口。
两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只听得到周围的人声和食物咀嚼吞咽声。
“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秋北最终打破了沉默,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