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黑衣少女厉声喊道。
她堪堪拔出剑，只来得及和急扑而至的黑影对上一记，散发萤白色柔光的长剑瞬间崩成数片。反震之力将黑影的势头拦下，少女则被巨力碾伤了肺腑，鼻嘴流出血水。
也顾不上擦拭，她反身急奔，捞起半昏半醒的另一个少女，奋力逃跑。
一个月过去了。
丛林肆溢鬼祟的气息，最近一段时间凶兽又开始骚动。
今年的复试比历届难太多，投放的凶兽比往年少了一倍，但质量高了许多，即便最弱的凶兽，怕也有小半的考生单打独斗不过。至于那三只妖孽——撼天虎、崧鹰、狗候，即便把六小仙人拧在一块都不够看，那是只有超凡脱俗的仙人才对付得了的怪物。
更可怕的，它们会吃人。
常笑这一个月陆陆续续见过被啃成血骨的人架子，上面满是齿痕，胆气差的人看见这一幕怕是好几个月都要做噩梦。看见尸骨时候，若是周遭安全，常笑通常会简单收敛一下，左右是挖个坑埋了，倒也不费他什么功夫。顺带，他会看看有没有辨识度明显的且便携的遗物，发现了就会带身上，将来有机会还给死者亲属，以慰藉死者在天之灵。
丛林凶兽的嗅觉灵敏，于它们而言，人在丛林中的明度不亚于黑夜中的萤火。常笑在身上喷洒了味水，可以混淆凶兽的鼻识，即便如此，他在丛林中游荡的时候保持精神高度警惕。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叫声。
不做犹豫，他往那个方向赶去。
不多时，他便看见一只有着彩色云尾的巨兽正在追赶两个少女。
眼见着，巨兽一尾将两个少女拍散，并朝着地上穿淡黄色衣服的少女直扑的时候。
赶得及！
常笑本能般在几颗树干连踏飞奔而至，把人抱住，擦着巨兽的利爪，往半空飞跃。
巨兽两爪扑了空，但身型一缩、一伏，后腿一蹬，好似冲天炮一般直往常笑扑去，迅猛凶残！
眼见着，这对男女就要命丧黄泉……
在淡黄色衣服少女恐悚的目光之中，常笑低头，吻在了她嘴唇上。
与此同时，被常笑搂进怀中的少女感觉对面有什么灵活湿润的东西撬开她的嘴钻进来，她下意识牙关一扣，嚼碎了什么。心念恍惚之间，她带着满嘴血腥味，消散在了此方天地间。
原来，常笑将自己含在嘴里的金丹渡了过去，把她送出了考场。
身体重获自由的常笑在半空中一扭，身形一转，踩在了巨兽身上，几度借力冲下地面，朝着黑衣少女方向弹去，把人一捞、一托，背在背上，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巨兽一声巨吼，愤怒追赶，却发现人已经消失，气味也不见。
黑衣少女幽幽转醒。
她在常笑背上她那瞬间就忍不住昏厥过去，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昏暗的地洞，躺在一堆干草里面，鼻间索绕着男人的气息……温暖极了。
她看见不远处，一个陌生少年盘坐篝火旁，正在烤着肉食，闻见香味的她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你伤的比较重，躺在那别动。”
“我有药……”
“哦。”
常笑没问少女把药藏在那里的蠢话，他拿着烤好的食物往少女面前一搁，说道：“我出去巡视一下，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引过来一些凶兽。”
“等等。”
“恩？”
“你身上是不是没有金丹？”
见常笑摇头，少女说道：“金丹上被施了法，既能够脱离考场，又能够吸引凶兽。没有金丹，我们在这里待多久都不会引凶兽过来。”
“原来如此。”
常笑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他收敛了十几具尸体，在整理遗物过程中都没有发现金丹，想必是被凶兽吃了。
“喝水不？”
一边问着，常笑一边用盆子往木碗里面倒水。
少女抿了一口，诧异道：“好清澈的水。”
“蒸馏水，虽然是土法蒸馏，水质也还凑活。”
“蒸……什么？”
常笑想了想，虽然没解释的必要，但他觉得接下来还有一个月，教授少女一些生存技巧或许能救命，就说道：“水有三种形态，第一种是正在喝的水，液态；第二种是结了冰的水，固态；第三种是看不见的水，气态……”
所谓的土法蒸馏，就是在海边挖个储海水的坑，坑上盖上遮蔽物，阳光在加热坑中的海水过程中会加快蒸发，然后在遮蔽物表面凝结成淡水。
除此以外，利用煮海水的方式也能迅速蒸馏出淡水。
这些成套的求生工具，常笑早早在复试开始前就准备好了，所以进来复试后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没和凶兽掐过架，也不用在岛屿的中央湖泊抢淡水资源。现在连暴露行踪的金丹都被消耗了，常笑基本可以宣告自己和危险隔绝了。
少女心思聪慧，她在听常笑把大致原理讲清楚后很快就理解，看向常笑的眼神也带上了好奇。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墨雨。”
“上清霄，墨雨？”
常笑总算认出眼前这位，初试的时候他见过她一面，依稀有点印象，只不过那时候少女模样要俊丽些，现在她病殃殃、满脸污垢的模样着实谈不上好看。
他倒是没想到传闻中被夸到天上的天才人物在复试里都会差点丧命。若当时没有他出现，两个花季少女就真的陨了。
“你呢，叫什么？我记得我们在初试的时候见过面。”墨雨努力回忆着，“整个考场的人我都记得，你随便懂点东西就是我不会的，想必你就是最后一道试题的出题人。”
顿了顿，她问道：“那道题怎么解？我实在不懂。”
“那道题不是人解的。”常笑翻了翻白眼说道，“只要穷极算数，算个一百亿次证明它不会错，那它就是对的。”
“噗……”墨雨笑道，“除了仙人，谁能穷极算数。不说它了。恩公，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
“我叫常笑，笑口常开的常笑……”
“不是长啸的常笑？”
“……”
少女促狭的眼神流转着笑意，说道：“缘来是你，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常笑恍然，他此前听人说过，上清霄长啸和墨雨曾到三香阁找他，当时错过了，但不想在这里会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