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God
西门乐的呼吸紊乱起来，显得特别的烦躁。嘴里一直呢喃着伶儿的名字，像是溺水的人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
“伶儿？馨馨，西乐念叨的不会是你的那个朋友吧……”西崛惊呼出来，古怪的看着西门乐，为什么什么事，他都是最晚知道的……
“你大呼小叫什么啦！不是啦，二嫂叫易伶儿，不是伊崎伶。”西馨托着脑袋，无奈地看着病床上的西门乐，淡淡的回答。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西门乐的眉头皱到不能再皱，不停的摇头。
“不要……不要……伶儿你不要走！”他猛的惊醒，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大哥和小妹都站在床边。
他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看见伶儿哭泣着涩笑的面庞……
“二哥，你……没事吧？”西馨看着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摇摇头就算是应答。
“那……大哥，你照顾二哥，伶儿那边没人照顾，我过去了。”西馨站起来，整整衣服。
正准备走，她的手腕却被拉住了。回过头，二哥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不是吧？这是大哥还是二哥啊！鬼上身？灵魂附体？噢！二哥不会是压力太大，神志不清，把她当成二嫂了吧？
西门乐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馨馨你刚才说什么！”
“呃——大哥，你照顾二哥。”
“不是！是下一句！”
“我过去了？”
“不是！往上一句！”
“哦伶儿那边没人照顾。”
西门乐的双眼闪现出火花，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伶儿……”
“等一下！二哥，你先别高兴，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是易伶儿，她叫伊崎伶，她是我的同学，长得很漂亮，她不像你口中的易伶儿那样阳光，她身上带着愁思，她不像易伶儿那样大大咧咧，她像个淑女，很文静。所以……二哥，她不是易伶儿，不是……”西馨知道说出来有多残忍，但易伶儿和伊崎伶，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西门乐听着，默默垂下了头，放开了西馨。希望的曙光？呵他迎来的根本就是暴雨，把他从头到脚浇湿，透心的冷……
西馨看着西门乐，重重叹了口气，向西崛示意，让他照顾二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伶儿……”西馨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累，声音里透着疲惫。
看见西馨这副模样，伶儿关掉电视，推推床边的椅子，示意西馨坐下。
西馨走过去，坐了下来，上身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不住的叹气。
伶儿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拍着西馨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西馨才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为什么幸福总是那么难寻……”她沉默了好久，把头枕在手臂上，看着伶儿，“伶儿，你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吗？”
伶儿颤了一下，她的心在颤抖，合上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或许有吧……”
连她都不知道，那是爱情，还是闹剧……
过往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她说要忘记，可是不可能，爱也许只有一瞬间，忘记却要一生……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傻女孩，她喜欢着全校女生心中的王子，一个绅士、帅气、也很孤独的人。他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同桌。
“有一天，很爱欺负这个女孩的一个男孩，又在欺负傻女孩，王子却保护了她。
“可是，好多人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网络上伐声四起，然后女孩的好朋友站出来帮她。就在不久之后，王子在全校师生面前对女孩表白。女孩很高兴，可是，她也很伤心，因为，她在那时才知道，王子喜欢的不是她这个灰姑娘，而是一个和她很像很像的人，王子是认错了人……
“但女孩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王子，她对自己说，留在他身边，等真正的公主出现了，她就离开……
“她等到了那个公主，她们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王子也认识这个公主，但她一直不知道王子在等她。而这个公主就是那个傻女孩的好朋友……
“他们都好傻，对不对？……”
“傻女孩的父母，关系很不好，她的家支离破碎，虚无得像飘渺的泡沫。幸福，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童话……”
伶儿的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她终究是一个灰姑娘，一个不起眼、不被疼爱的灰姑娘……
不对，她比灰姑娘幸福。疼爱灰姑娘的妈妈和灰姑娘阴阳两隔，而她还能生活在妈妈身边，她还有朋友，有西馨、有八号女生宿舍楼的所有女生……只是，她永远遇不到能把她变成公主的仙女……
“然后呢？……”西馨听得很认真。这个傻女孩不是伶儿，这个傻女孩不是伊崎伶……她这样对自己说，她不希望伶儿经历过这样沉重的过去……
“然后？……然后，傻女孩遵循了自己的承诺，离开了王子，离开了她的好朋友们，离开了那个从没尽过父亲义务的男人，学着忘记王子，飞往有母亲气息的国度……”
“那个傻女孩不是你伊崎伶……对不对？”西馨小心翼翼的问，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童话故事的最后，不都是幸福的吗？
可是她忘了，这不是童话，而是活生生的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对，那个傻女孩不是伊崎伶，是她的一个朋友……”那个傻女孩是易伶儿，一个叫作“过往”的朋友……
“如果，王子重新站在女孩面前，女孩会原谅他吗？”
“呵”伶儿苦笑一下，“女孩从来没有怪过他，何来的原谅……”
“那如果……王子爱上了女孩，站在她面前向她表白，她会接受吗？”
“怎么可能……他一直都把傻女孩，当作那个公主的替身。现在真正的公主出现了，他还会记得那个傻女孩吗？……而且，他们现在身在两国，中间隔了一个望不到边的海，他怎么可能站在女孩的面前……”伶儿表面装着轻松，笑容是多么灿烂，可只有她知道，心里是多么酸涩……
一个慈祥的老奶奶，一手搂着最乖的小孙子，一手抱着可爱的小孙女，前面跑来一个成了小花猫的小男孩，那是最淘气的大孙子……
然后，画面瞬间血红，再显现出来的，是阴冷的太平间。他们最爱的奶奶，蒙上了白布，和他们阴阳两隔……
“奶奶！”风晏飒惊叫着醒来，可是，永远都不会有了……永远都不会有只手搂着他的肩膀……永远都不会有奶奶搂着他和妹妹，等哥哥回来的场景了……
“二哥……”昔璇担忧地看着晏飒。当初奶奶过世，伤害最大的就是二哥，也许，就算他昏迷，就算他忘记，他还是能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十年前八月二号的巴西南部，奶奶救了一个女孩，自己却牺牲了。而那个女孩救了二哥……
那一次的旅行，却成了惨痛的回忆……
等她跑到奶奶面前的时候，奶奶已经快不行了……
摘自昔璇的记忆
那次旅行是我最惨痛的回忆。倘若十年前，我没有那么任性，以想在生日看雪为由，让准备去巴西的爸妈带上我，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老奶奶就不会过世……
摘自青青的日记。
为什么奶奶去世了？
爸妈告诉我，奶奶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
我记得，我昏迷时，隐约有人在喊，是在喊那个女孩吧……她叫姚雪洛……
我讨厌她！讨厌姓姚的人！是他们害我失去奶奶的！
摘自晏飒的痛苦。
奶奶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而过世的……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过世了。我听见爸妈是这样对晏飒说的，和我从昔璇那里听到的不一样。
昔璇说，是一个叫作“雪洛”的女孩救了快被车撞的晏飒，但她自己却跑不掉了，所以奶奶救了她。而晏飒被推开时撞到了头，陷入了昏迷，忘了车祸的经过，也忘记被人救的事实。
爸妈说，不告诉他他被救的事，是怕他又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压力太大。
以晏飒的性子，难道要让他恨善良的雪洛一辈子？
他会再见到那个女孩的几率，微乎其微。
爸妈说的也对，的确是微乎其微，但我们能瞒晏飒多久呢？……
摘自晏志的担忧。
“二哥……”昔璇又叫了一遍，晏飒这才回过头。
“今天周末，也是奶奶的生日，你要……一起去看她吗？……”晏志也出现在了门口。那个谎言，还能撑多久？……
“终于可以出院啦！”伶儿从病床上蹦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馨馨，你知道吗？这几天快闷死我了！再闷下去，就变成……”
“就变成红闷猪了！哈哈！”西馨接下了伶儿的话，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自己真是太有才了。
“去死！”伶儿抓起枕头，向西馨扔去，“你才是猪呢！猪”
今天是个晴天，天好蓝……
在楼梯口的病房内，没有她们那般热闹。房间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风轻轻掀起窗帘，溜进了屋子里。
沉默，是它的主打色调。
过了好一会儿，西崛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挨着墙角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少年。背倚墙壁，双目紧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无比落寞。
“西乐，你是为了动用家里的力量，去寻找易伶儿，才回来的，对吧？”
西门乐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许久，西门乐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话语里尽是无奈。
“那……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她的笑容……”
“她的笑容？……”西崛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伊崎伶倔强的笑着的面孔，“好像……真的好像……”
伊崎伶的笑容，也能俘虏人心啊……
“像什么！”西门乐抬起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没啦，是馨馨有个同学，笑起来也很吸引人。对了！你知道易伶儿可能去哪儿了吗？或者互联网上有没有她的消息？”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怎么会没想到互联网呢！
“伶儿，小心点，楼梯很滑。”西馨扶着伶儿推开楼道的门，踏上了楼梯。
就在她们踏上楼梯的那一刹那，楼梯边病房的门开了，西门乐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和西崛一起走向了远处的电梯……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哪怕真的真的不是她……
今天，徉莛学院很反常……
因为接手了公司大部分业务，宫本西崛几乎不到学校来，要是来了，也匆匆忙忙的走了，可是……
今天的宫本西崛却在学院逗留了很久，左看右看，满是深情，而且，像是不认识路似的。奇怪……
“看呐！那就是我和你说的宫本学长，帅吧？”一个学姐看得两眼放光，桃心直冒，扯扯手边的小学妹。
“嗯嗯嗯……”看得小学妹是直点头。哇噻！好好好……帅……这就是传说中的帅哥学长——宫本西崛！
哇哇哇哇哇！好帅哦！她从入学就期待着能够见到宫本学长，只要一眼就好。她天天都在祈祷，总算见上一面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地臧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真神阿拉、妈祖娘娘、十八罗汉……各路神仙，我回去一定多给你们上香磕头的！
谢谢！谢谢！
越来越多的女生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女生向他靠拢。
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魅力不变；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爱不会变……
他要找到她，兑现他的承诺，牵着她的手，走到永远……
他相信他的直觉，就像上次在舞会一样，相信上天会带他，找到她的方向……
所以，他来了……
这里有她的气息，哪怕只是相似的气息，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丝希望……
“伶儿，你干嘛不在家呆着啊！你上午才出院诶！还是你太喜欢医院，想累坏了再回去啊！”电话那头，西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个伶儿，还没吸取教训啊！
“馨馨！我住院都一个多星期了，课程落了好多呢！不上课怎么行呢？”
“好啦好啦！我在班上等你啦！”
“嗯！”
伶儿合上手机，正准备向前走去，却被撞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伶儿的女生，不停地鞠躬道歉，一副很真诚，却又很焦急的模样。
“没事。”伶儿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以后要小心一点哦！你这么急，干什么去啊？”
听到伶儿这么问，女生马上两眼放光：“你还不知道啊！难得来一次学校的宫本学长，在教学楼那边呢！我要赶去看帅哥！听说啊，以前有个高三的学姐，为了能在毕业前见他一面，特意去复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