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娟闻声从厨房里出来跟程辉打招呼。这是程辉第一次见不穿白大褂的王羽娟，系了一个围裙，跟赵书殊有点神似。王羽娟算起来应该五十多岁了，可保养的极好，岁月在她脸上好像没有留下多少足迹。
“王主任，陈阿姨。”程辉开口，陈亚洁点了点头，视线却紧紧粘在赵书殊和程辉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徐宇飞真的没希望了，陈亚洁心里想，于是内心无比苦涩。
“书殊，你带程辉去参观一下你收藏的手办吧！”王羽娟开口，赵书殊带着程辉上楼参观去了。赵建国端着茶杯想，怎么就上楼了，他都还没发挥他的优势，怎么说，也应该对程辉进行严格审问一番。
程辉环视着赵书殊的房间，跟文化苑的公寓真的是一模一样，全粉色的装潢，白色的沙发和衣柜，以及收藏在一起的各式各样的手办。凯蒂猫的最多，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程辉以前其实也不太了解赵书殊，他对赵书殊算是一见钟情，慢慢的了解她了之后发现，其实她也跟一般的女孩一样，喜欢漫画喜欢收藏手办，喜欢漂亮的花裙子。虽然她的外套大多数都是非灰即黑但是她的花裙子也不在少数。甚至有点像宅女，很宅很宅的那种。程辉翻了翻赵书殊的专业书，好吧！他也觉得眼花缭乱。
“你的书都不放在书房吗？”程辉问赵书殊。
“书房也有一些，但是常看的都在这里。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的书房。”赵书殊牵起程辉，打开书房的门，带程辉参观书房。程辉看着赵书殊家的书房，有一面的柜子码的都是医学杂志和医学专业书，另一面的柜子摆的都是相机，各式各样的相机。赵书殊的书大概就占了小小的一个角落。赵书殊指给他看，都是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的。
饭桌上，赵建国终于逮到机会问程辉，问的也是些家常，至于在医院的事，赵建国虽然了解的不太全面，但是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程辉，你打不打算跟赵书殊结婚？”赵院长一开口，果然不同凡响，还好徐宇飞不在，在的话估计又得被卡刺。徐昊若有所思的看着程辉，陈亚洁完全就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赵。”王羽娟开口化解程辉的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建国强买强卖的，真的是怕了他这个性格，要让他藏住一件事太不容易了。
“我跟书殊，自然是奔着结婚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就跟她求婚。”程辉开口，回答的也算滴水不漏。事实上也是如此，程辉等了赵书殊那么多年，肯定是想早日把赵书殊娶回家去的，但是他觉得凡事还是得慢慢来，一来是怕吓到赵书殊，二来是怕赵建国跟王羽娟不同意。戒指他已经买了很久了，这个场合其实也很适合求婚。程辉单膝跪地，手里捧着戒指。
赵建国完全是吓了一跳，他就是询问一下而已，不用这么急吧！王羽娟看了赵建国一眼，一副我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表情。徐昊跟陈亚洁完全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赵书殊接过戒指，才算完成了这段插曲。
“程辉，其实不用这么赶的，慢慢来。”赵建国开口，他一向是最怕提起嫁女儿的，如今觉得这一切都太快了。好像赵书殊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在他眼前一帧一帧的放过去，而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她。赵建国和王羽娟原先是打算丁克的，因为那时真的是太忙了，无法照顾孩子。可是王羽娟怀上了赵书殊以后，他们也就顺其自然的生了下来。生下来以后也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早早学会了独立。
“结婚的事还要慢慢商量，但是我得先把书殊定下来。”程辉牵起赵书殊的手。他总觉得应该当着父母的面求婚，这样才够隆重，才够诚意。赵书殊看着他，一副小女人的姿态。陈亚洁觉得，她们今天就是来自己找不痛快的。
徐宇飞听说程辉跟赵书殊求婚的时候还在值班，很认真的在看着病例，但是陈亚洁给他打了电话以后，就再也无法看进去了，洗了一把冷水脸，才稍微清醒一点。给自己冲了一杯特别浓的咖啡，才精力集中的值完了班。也许是咖啡过于浓了，下了班，十点半躺在床上，一直到十一点半都没睡意。看了看表，估摸着赵书殊快下班了，起身洗漱了一番，打算去见她一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见了也不能怎样，但就是想见上一面，哪怕听她说一句你好吗？
冬天还没有结束，南林今年的冬天并没有下雪，可徐宇飞却觉得格外冷。裹紧了羽绒服，问了几个花店才买到了向日葵。抱着一大束花，到研究院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给赵书殊打了电话，赵书殊刚吃完饭，接到了徐宇飞的电话。下楼看到徐宇飞怀里的花，有点头痛。又有点晃神，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吧！可如今，却再也没有那种欣喜的感觉了。就如同她不再喜欢向日葵一样，她也不再喜欢他了。
“赵老师，你男朋友呀？真帅。”路过的同事笑着问赵书殊，徐宇飞眼睛亮晶晶的。
“你好好看看那是谁？赵书琳的绯闻男朋友，快走吧！”同伴好心提醒她，女同事也想起了赵书殊前段时间上的新闻，尴尬的笑了一下离开了。徐宇飞好像一下子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研究院附近倒是有家蒲弋的奶茶分店，赵书殊和徐宇飞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赵书殊点了一杯红豆奶茶，徐宇飞也点了一杯。
“听说程师兄跟你求婚你答应了。”徐宇飞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些答案总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的。这样自己也许才能死心。赵书殊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奶茶，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她是觉得这个事情她真的没必要再重复一遍，陈亚洁肯定已经把整个过程都讲给徐宇飞听了。
“书殊，你真的不再想一下了吗？”徐宇飞有点激动，激动地站起身，握住赵书殊的手。赵书殊本能的向后缩，这个动作让徐宇飞心里一紧，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缩回了手。
“不用想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赵书殊开口，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插曲而受干扰。她还要想什么，好像没什么可想的了。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她爱的已经是程辉了，不再是徐宇飞。
“书殊，你还记得我毕业聚餐喝醉了那次吗？你的初吻，我记得很清楚，那也是我的初吻。”徐宇飞开始对赵书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赵书殊的手顿在那里，她一直以为徐宇飞是喝醉了，完全断片了，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记得，一切他都记得。
“忘了吧！”赵书殊盯着那束摆在桌子上的向日葵，怔怔的对徐宇飞说。她自己虽然还记得，但是也很少会去回忆，毕竟那一吻，其实不太美好。赵书殊时常告诉自己，不太美好的东西就忘了吧！这下换徐宇飞愣在那里了，他看着赵书殊的每一个微表情，以为自己是有戏的，却没想到她把忘记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他又何曾不想忘记，可是每当想忘记的时候，那些记忆反倒会越加清晰的回放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的，无比清晰。
“书殊，我们从小到大的那么多回忆，我就不信你忘了？”徐宇飞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书殊。
“自然是没有忘，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是我现在爱的是程辉。”赵书殊仰着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是那么的倔强，也是那么的耀眼，只是这个赵书殊不属于他，她属于那个叫程辉的男生。
“赵书殊，你就不能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非要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说爱上了别人来刺激我？”徐宇飞气急败坏地冲赵书殊开口，说完了抱着自己的头，好像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有刺激你。我只是实话告诉你，如果我们彼此能早一点跟对方讲实话，一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以前，大概有十年的时间都一直以为你爱的是赵书琳。我曾经苦苦挣扎过，但是最后我放弃了。现在你也放弃吧！”赵书殊缓缓地开口，她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她跟徐宇飞之间，归根结底都是大家都没讲实话，心里老是抱着对方明白的心态，彼此错过了。
徐宇飞好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抱头趴在桌子上。赵书殊看了他一眼，先行离开，总要有个人先走的，总要有人先跳出这个局的。
赵书殊觉得这一天大概是她的水逆期，早上见了徐宇飞，下午赵书琳居然在研究所门口等着她。她戴着墨镜，戴着口罩，戴着鸭舌帽靠在墙上等着她。明星出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赵书琳确实挺漂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如今她已经不喜欢徐宇飞了，可依旧觉得她不太喜欢赵书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赵书殊默默的在心里想。
“赵书殊，我们谈谈吧！”赵书琳开口，直接拦住了赵书殊的去路。早上的同事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小声嘀咕。
“你看吧！我就说，下午就杀过来了。”上午相劝的同事开口，说着就远去了。
“找个地方坐吧！”赵书殊开口。去的还是对白奶茶店，赵书琳点了一杯热水，赵书殊依旧是红豆奶茶。
“你跟徐宇飞在一起了？”赵书琳问赵书殊，以往她的消息都是大熊传递给她的，可最近大熊好久都不理她了。赵书殊在赵书琳的一生中，可谓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首先是她们喜欢同一个人，其次是她们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字，最后是莫名的赵书琳把赵书殊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自己甚至曾经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看不惯她的一贯作风，觉得她故作清高。就想让她也成为羡慕自己的那一个，可努力了那么久才发现，赵书殊跟她完全就是各在一个圈子。
“我跟程辉快结婚了。”赵书殊喝了一小口奶茶，甜得有点发腻，大概是年纪大了，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喝两倍糖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大概只适合喝半糖吧！
“我以为你跟徐宇飞在一起了。”赵书殊握着杯子里的热水，热气腾腾，让她的脸看起来有点模糊。漂亮的五官在这一刻看起来有点缥缈。
“大概是没缘分吧！”赵书殊缓缓地开口，过往的一切，以前的所有执念，大概都抵不过这句没有缘分吧！像是安慰自己，又是满满的无奈。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事大概就是你爱的那个人，有一天回过头来说他爱你，可是你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爱他了。
“我这次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他，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约大熊出来，我想跟他谈谈，他最近一直在躲着我。我去找了徐宇飞，他也不理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赵书琳缓缓地说道。她真的是想跟大熊好好聊聊。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光鲜亮丽了，要什么有什么，可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她最想念的还是那个默默守护她的男人，她很想见见他，却发现他把他的电话换了，其他的所有的一切通讯方式都联系不上了。她甚至去大熊家门口蹲点，后来某次大熊妈妈才告诉她，大熊出去旅游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忙我应该帮不了你，我跟他也好久没联系了。”赵书殊回答。也许真的对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大熊不想跟赵书琳联系，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原因。赵书琳大概也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毕竟当初大熊骗赵书殊骗得团团转，她肯定是心有芥蒂的。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跟赵书殊道了别，匆匆离开了。
赵书殊进了小区的门，想了想还是掏出车钥匙开了车去了大熊家。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大熊的妈妈。大熊的妈妈是个语文老师，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
“大熊自己买了房子了，搬出去了，很少回来这边。自从你从这大院搬出去以后，我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你了。”大熊的妈妈开口。认真打量着赵书殊，赵书殊认真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大熊去找他们玩的时间要多一点，因为刚好徐宇飞跟她是邻居，而且她也很早就很少跟他们两一起玩了。
“阿姨，他最近是不是换了号码，我联系不上他。”赵书殊喝了口茶水，大熊妈妈是个很讲究的人，茶叶泡的是赵书殊喜欢的铁观音。
“他说电话号码用久了想换一换，他最近出去旅游了，我把号码抄给你吧！”邱妈妈拿出纸笔，认认真真的给赵书殊抄了大熊的新号码。又陪邱妈妈聊了一会天，赵书殊才出门离开。离开时，邱妈妈还一个劲的留赵书殊吃饭。赵书殊委婉的拒绝了。
出了门给大熊打了个电话，他接了。听是赵书殊的声音，有点诧异。赵书殊实话实说，告诉他赵书琳来找过她了，让她帮忙约他出来。大熊在那边沉默了半天，赵书殊都以为他把电话挂了，拿起电话看了看，页面依旧是通话中。
“如果她再来找你，告诉她不必找我了。我能为她做的已经做了，未来的日子我想为自己做点事。”大熊缓缓的开口。还是痛的吧！虽然已经决定挥别过去了，但是想起那些尊严被踩在地上的日子，其实还是痛的。
“那你假期愉快吧！”赵书殊叮嘱大熊。好像作为发小，赵书殊最后能做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她大概是应该恨大熊的，毕竟当初他利用了她对他的信任，但是仔细想来，她跟徐宇飞不能在一起也不能怨大熊吧！要怨也只能怨自己不能迈出那一步，去问一问徐宇飞。但是要回到以前一样，大概也是不可能了，大家都是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内心会排斥。
赵书殊回到公寓的时候，程辉已经回来了。他点了外卖，正准备给她打电话。程辉是不怎么会煮饭的，他煮的饭只能用熟来形容，所以周延跟他一般都是泡食堂，偶尔也会叫点外卖。跟赵书殊在一起后，大多数时候都是赵书殊在煮饭，程辉偶尔下个面条，赵书殊都要嫌弃他不上道。赵书殊进了门，洗了手，从他的身后拥住他。这样的赵书殊有点反常，但是他喜欢她的反常。
“怎么了？”程辉转过身拥住赵书殊，下巴摩擦着赵书殊的头发。她的头发软软的，蹭得他下巴一阵发麻。浑身僵了一下。有些欲望其实是溢于言表的，只是他隐饰的好罢了。
“就是跟给你借一点温暖。”赵书殊开口，她这一天真的好累，可是躲在程辉的怀里就会觉得很温暖。
“我把我的温暖全给你可好。”程辉沙哑的声音开口，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沙哑。末了低头吻了吻赵书殊的额头。赵书殊点了点头，紧紧抱住程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