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姐妹对视一眼,不说话,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红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滚刀肉似的角色,与她从前接触的小姐夫人不同,脸皮实在厚的不行。
“今天我也算是开了眼了的,看来两位嫂嫂的夫家实力大的很,应是看不上我这小铺子的薪酬银两,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这又不是你的家,要赶我们走也不问问你表姐同意不。”
“就是,就是。”说完两人看向刘氏。
刘氏专心给自家闺女剥瓜子,完全不理会二人,她心里对这二人也是有气的。
见刘氏也不挽留自己,两人彻底闹了个没脸,骂骂咧咧的走了。叶月倒是更想看见,当她们从比人嘴里知道这里的薪酬是多少时的后悔嘴脸,一定很精彩。
红缨见李氏姐妹走了,意有所指的看向王秋,“如若不是在表姐家,我才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想挣着我的银子,又想背后波脏水,真当我是泥人不是!”
说完,理了理头发,“几位嫂嫂,姐姐,别见怪,让这两人浪费了我们这么些时间,几位的手艺倒是过关了,剩下的就是合约,我这里有两种合作方式,第一种是合约绣娘,每月二两银子,第二种是兼职绣娘,按件计费。”
当听到每月二两银子工钱的时候,屋里的人倒吸一口气,本想着也就五十文的工钱,已经是顶高的了,没行到确是翻了几倍的银两。要知道二两银子,相当于一个五口之家半年的花销。
“红缨姑娘,我没听错吧,是一月二两银子?!”王秋惊疑的问道。
王氏虽然也惊讶,单相对于王秋要稳重一些,“只是不知道红缨姑娘所说的两种……合约有何不同?”
王氏本是村长家儿媳,自然是有一些城府的,只是不知为何,仍是在气焰上矮了红缨一截。她却不曾想到红缨虽是商贾之女,却是按着管家小姐的规矩教养的。只因其母是当地一名官家的庶出小姐,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村妇无法相比的。
“这第一种合约绣娘,每月按规定交出30个小件绣品,十个中等大小绣品,五个屏风大小的绣品,除此之外,超额完成的,还有如若有小姐夫人看中手艺,要求定制绣品,按大小数量给提成,小件绣品每个一文,中等每个耳闻,大的则看定制绣品的质量和数量定价,质量高的小姐夫人多次订购的,工钱翻倍!”
红缨顿了顿,喝了一口水,接着道,“此乃第一种合约绣娘,第二种兼职绣娘不受第一种的限制,材料自负,但要按着我的标准,每件绣品工钱比合约绣娘低一些,小件绣品每件80铜板,中等大小的一文一件,有小姐夫人看上眼的工钱与合约绣娘一致。但是!”
红缨扫了一眼屋内所有人,道,“除此之外,无论是合约绣娘还是兼职绣娘都是要签订保密协议的,也就算图样,全部不允许外借给其他人,亦不允许合约绣娘私自接活,如有发现每人要赔偿我五百两银子,以上就算合约和兼职的区别。几位嫂嫂和姐姐可以考虑一下,不急着现在给我答复。”
牛氏和孙阿香在一起轻声交谈,王氏姐妹也在一起商量着。
“红缨小姐,这个合约绣娘可是要签订卖身契?”牛氏一脸忐忑的问道,即使对每月二两的月银很是心动,却不想卖身为奴。
“那倒是不用的,”红缨笑道,“我们之间虽是雇佣关系,却仅限女红,你一样是在家做活只要每月按时上交绣品,保密即可,合约不过是一个雇佣关系的说明而已,不做他用,不过完成不了,却是要扣工钱的。”
“那合约是要签多久的?”孙阿香问道,如果是可以在家做活,倒是不耽误她在家伺候婆婆,她有些心动。
“第一次我们签一年的时间,中途你我二人不可随意作废。如若发现一方违约,都是要互相赔偿的,我这里有一份合约范本,谁想考虑签可以拿回去一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那红缨姑娘给我一份合约吧,我回去商量下。”牛氏说道。
“那我也拿一份吧。”孙阿香道。
“我和小秋也拿一份吧。”王氏也对每月二两的工钱感兴趣。
红缨拿出早就拟好的合约递给每个人,然后看向刘三嫂,“这位嫂嫂,你呢?”
刘三嫂坚定的说,“我就直接签一份合约,家里没有人可以商量,我又种不了地,只靠铁柱一人养家我实在心中有愧,寡妇门前是非多,给红缨姑娘惹得不痛快,我实在没脸来,可日子太过艰难,才厚着脸皮来的,没被红缨撵出去,也是红缨姑娘心善,可怜我们。”说着说着,刘三婶的眼眶又红了,这几日的流言蜚语让她苦不堪言。
“嫂子说这些做什么,我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怕她们乱嚼舌根,不过是有些厌烦罢了,如果真给我惹生气了,打不了在外面买了些人做工就可,听话,我要打要杀都可以,我不如我表姐心善,这李家村人的生活过的是否困苦与我无关,我只要我表姐家的日子变好即可。”红缨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那也是姑娘心善。”王氏接过话头说道,她算是听出来红缨的弦外之音,“妹子别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伤了和气,回头我再听见那些胡言乱语的人,我铁定第一个绕不了她!”
红缨心里满意王氏如此上道,嘴上感谢道,“如此那倒是多谢嫂嫂的仗义执言了。”
“红缨姑娘说笑了,我尤其不喜那种背后说人闲话的人,捕风捉影的。”王氏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刘家嫂子,你确定不用回去和铁柱商量一下?”红缨对于这个丧夫的妇人的际遇也是同情的。
“不用的,被人瞧不起,无非是我们家日子过的穷,过上好日子,我看他们谁还乱说话,再者,我也要给铁柱攒点日后娶媳妇的钱,总不能让他娶不上媳妇,真要那样,我也是没脸到地底下去见孩他爹。”刘三婶情真意切的说道,没钱,没男人当家的日子,连娘家也瞧不起自己,何况是外人。
红缨点点头,“既如此,那嫂子你随我来,各位请自便。”红缨领着刘三婶到叶君的屋子签合同去了。
“那嫂子,我们也走了。”王氏见红缨走了,她也听到她想听到的事情,签哪个合约的事情她得回去和他家那口子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情或许也应该同她公公说一下。
“嗯,回去吧。”刘氏心情不高的说道,刚被李氏姐妹俩气到了。
“那我们也走了。”牛氏和孙阿香也起身告辞。
“嗯,回去和牛大哥好好合计合计,我觉得是好的。”刘氏喜欢牛氏,多说了一句。
“哎,我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要回去让我家那口子决定。”
“回吧,做与不做,你们告诉我一声就好,今儿让那两人闹得实在是气闷,就不留你们了。”
“叶家嫂子可千万不要同那两人一般见识,这样的人不在多数,没得让他们搅了咱们的心情,再者,她们编排那些有的没的,却是没几人相信的,她们平日什么德行大家都是知道的。”孙阿香出口安慰道。
叶月抬头看来一眼,见她神色无常,想来是真心如此想,暗暗点头。
“娘亲,千万别不开心,月儿也会担心的。”叶月拥着刘氏乖巧的说道,她下次决定再也不让刘氏参加这种聚会了,娘亲的心思太重,怕她难过。
“是啊,你看小月都担心你了,我说嫂子你就别难受了,编排那瞎话的人,也是没长心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你越是这样,没准他们越是开心。”牛氏也在一旁劝解道。
“是啊,牛丫说的对,我们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嗯,我省得,你们回去吧。”
“那我们回去啦。”
待牛氏二人走远了,叶月才道,“娘亲可还是不开心,我给您唱首歌可好?”
刘氏拍拍叶月,道,“我的小月这么乖巧,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罢了。”
“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旁人比她好的。”叶月轻声说道。
“娘亲,我想明日去镇上送一批菜给四通饭庄,正好也去看看铺子装修的如何了。”叶月转了转眼睛,打算转移刘氏的注意力。
“那我再去摘点地瓜叶去,自家的小青菜也捎给林掌柜尝尝吧,他那估计吃不上自家种的新鲜蔬菜。”说完,刘氏急忙出门债采去了。
叶月见计策恒公,也是轻舒一口气,她怕娘亲钻了牛角尖,只是今日让那姐俩闹了个卖脸怕是她们又要在外面胡言乱语了,不过也好,趁此机会,就让看看那李家村村长的态度吧,这可决定以后她的态度。
龙九原本在大树上注视着叶月,见众人都走后,她一个人露出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思表情,有些意外,心想,这或许是主子让他在这里的真正原因,这个小丫头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三婶和红缨签完合约,两人说好后天来取绣线等材料,和刘氏说了会子话也走了,明日红缨要同叶月去镇上。
送走刘三婶,叶月和刘氏打了声招呼,就到二叔家等着去了,李村长的态度,今日就会看到。
第二天,红缨和叶月坐在牛车上,低声交谈着。
“小姐,你可真厉害,怎们就知道村长会去二爷家的?”
“那个王氏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精明的,原本也只是奉她家老爷子的命来我们这里探底,我们回个态度给他也无妨,你非李家村的人,村里的认清,用不到你身上,他自然不能拿身份出来压着你,心里纵然不愿意,却也放不下那么高的月银,那可比他这个村长赚的也不差分毫,自然是要来递橄榄枝的,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穷惹的祸。”叶月看着沿路风景淡淡的道。
“他不好直接找我娘,毕竟是长辈,自然要去找我奶奶,但凡有个心眼的,回去听到的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的。”
“嗯,小姐果然是神机妙算。”红缨现在是对叶月佩服至极。
因为她们今天去镇上送货,提前雇了牛大爷家的车,只有她们三人和一车的菜,还有给李虎,李安,林掌柜带的一些东西,林林总总,装了大半车。
“小姐可算是来了,我们掌柜的这两天总是念叨着你呢。”还是上次见过的小二哥站在门口迎她们。
叶月笑道,“劳烦小二哥在门口等着了,你看我这车菜要卸在哪里?”
“卸在后厨就好,”小二说完,似想起来似的,拍了下脑袋,“哎呀,你瞧我这,我这就找几个人过来,二位小姐在那边的桌子稍作一下可好?”
“如此倒是谢谢小二哥了,这是小小心意。”红缨上前塞给小二一个小红包,小二暗暗用手捏了捏,大约两文钱的样子,笑容越发灿烂,“红缨姑娘说笑了,您二位稍等!”
“小二哥,我这里有给林掌柜带的自家院子里小青菜,水煮,清炒,干吃都是极好的,劳烦你给送去了,林掌柜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叶月坐在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小二笑着接过红缨手中的小竹筐,上面用湿布盖着,先开就看见一片喜人的绿色,是没见过的蔬菜,惊叹道,“红缨姑娘,你说它叫什么?我却是不曾见过。”
“它叫生菜。”
“哎,好嘞,我这就给我们掌柜的送去。”说完就进屋给林掌柜的送去了。
“哎哎,你们听说了么?武生殿的那个李安昨天又被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呀,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这个艳福呢?!”
“就你?可拉倒吧,就算你有人家那本事,你有人家的颜值高么?!”
“没有……”男人闷闷的说道,“我不就想想嘛!”
“艳福有时候也不是谁人都能享受的,听说没,武员外家的那个?”
“呃,不会是那个武家吧?那可是够倒霉的。”
“就是武家那个,我的天,听说每天都堵武生殿门口等那个李安,吓得那李安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她也真能赶出来,唉,李安可是够倒霉的。”男人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说有的时候艳福并不是谁都能享的。”
“可不是嘛!”
叶月两人对视一眼,偷偷抿嘴笑了。
“谁能想到出门送个菜也能听到八卦。”红缨笑道。“一会我们和安少爷送东西的时候,或许可以看看个盛况呢。”
“小心他收拾你。”叶月提醒道。
“我才不怕,到时候我就躲在小姐身后,看他能如何!”
“我不。”叶月掩嘴轻笑。
“反正小姐到时候一定要护着红缨!”
红缨在叶家转眼也有一月有余,与叶家众人也逐渐熟稔起来。
“我早就等小姐来呢,没想到今天小姐可就是到了。”林掌柜手里拿着生菜笑呵呵的说道。
叶月二人起身行礼,“见过林掌柜。”
“小丫头这次带的是什么新鲜品种?”说着举起手中的生菜。
“也不是什么新奇的蔬菜,只是自家园子里种的一点小菜,清炒、煮汤、生吃都是极好吃的。有一种不属于蔬菜的甘甜。”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菜。”
“想来是大户人家不屑一看的品种,我们村里倒是许多人家种植,大家多是用它清炒,我的法子要多一些。”叶月说完,狡黠一笑。
林掌柜心领神会的说道,“价格方面好说,还请小姐赐教。”林掌柜上次就接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只要这小丫头有什么新奇玩意,照价收回来,不计成本,虽然不明白,但是每一次这个小丫头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就是了。
叶月轻笑,“我们都是老主顾,价格相信林叔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那老规矩,我给你方子,您看一下?”
“好!”林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