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蒙。
黎明的曙光,不知何时,已是悄悄地降临在了大地之上。
整装待发的人群们,已是早早地,便秩序俨然地站在了军营之前,即刻,便要出发。
“二殿下。”一个身影从军营中缓缓走出,走到了队伍前方站立着的男子的面前,神色凝重地道。
“出发吧。”随后,一声轻叹落下,君沉羽收回了瞭望远处原野的神色莫名,转身,对着那道身影轻轻地点了点头。
整支队伍,便随着这一声令下,缓缓地启动了步伐,向着雪域北境,这个荒凉之地之外,而驶去。
温木坐在马车之内,微微颠簸的马车带着车毂一声接着一声低沉的响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车身忽地一下,就停住了,有一士兵的声音响起:
“小少爷,队伍停下来了,小少爷还是先下马车来吃些东西,再赶路吧,别把人给累着了。”
温木听罢,缓缓地睁开了有些迷蒙,带着睡意的困倦的眸子。她起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将头探出了窗外。
已是日下西山之时了,看罢,她也不禁感叹于时间过得飞快。看这般模样,她似乎睡了有些时候了吧。她想着,最终,还是挠了挠稍显凌乱的头发,起身,伸手扶在一旁士兵伸出的手臂上,便下了马车。
此时的他们,已是通过了雪域北境,行至于一处人烟稀少的山野之间,远远地望过去,只有少数的零星的屋子,若隐若现地隐隐地坐落在群山之间,看不太真切,只有少许的几缕炊烟缓缓地飘起,淡淡的,很快,一眨眼之间,便弥漫在了半空之中,却昭示着这片土地之上,少有的一丝丝人情味儿。
“只有这里了,阿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君沉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歉意,自温木的身后缓缓传来。
“无妨。”温木只是微微摇头,朝着君沉羽轻轻笑了笑,示意他无事,便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走去,有士兵紧随着她,跟在后方。君沉羽向前的脚步一顿,便就连忙地追了上去。后边,早便有人打理好了一切,有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紧紧地跟随在了后方。
很快,便有先前前去探路的士兵跑来了,气喘吁吁地向着温木报告着:“小少爷,在下在前方已发现了一些小村落,我们可以暂时于那里落脚,就只是不知,不知小少爷,会如何安排?在下只凭小少爷的决定。”话语之间,竟是在说罢,有些挑衅一般地,不屑地用着余光,瞟向了一直站在温木身后的君沉羽,眉眼之间的嘲讽之意,毫不掩埋一般地,就这样大刺刺地流露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君沉羽自然便是注意到了这士兵这般的小动作,他的眸色陡然间一暗,微昂着头,略带着讽刺的目光朝着那士兵的方向一掠而过。若不是因为一开始便有的争锋相对一般的气氛,还真是会以为,那先前的一切,全都是错觉。
由于视线上,一直紧紧地锁定住了君沉羽的一举一动,那士兵,便很快地,便转眸接收到了来自于君沉羽的,挑衅?!(是错觉吗?)他,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南国二皇子,竟在此处,便已是如此地明目张胆的了。
但,还不等他做出了什么反应,便见君沉羽就转过了头去,全然地,就将自己给上上下下地无视了遍,还像是一朵闪闪发光的小白莲,还跑到小少爷的地方,一看那时不时向着自己投来的余光,一脸的不怀好意,哼!(傲娇脸:我们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小少爷,怎么会被你这么一个长着一张小妖精的家伙迷惑,哼!)(内心戏十足,戏精!(﹁﹁))
“阿胡,你在干什么?”一声轻喝不禁让阿胡回神,他回头狠狠地瞪了君沉羽一眼,又很快地回了头,这才快速书走到了温木的身旁,低声道:“小少爷。”语气恭敬得,令人以为,现在的这个生人勿进一般的士兵,与那先前的跳脱之人完完全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一样。
“跟紧了。”温木转头,视线快速地掠过了君沉羽的位置,尔后垂眸,对着阿胡低声吩咐道。
“是。”阿胡恭敬地低头。在温木的身子转回去的那一霎那,君沉羽的余光,清晰地捕捉住了阿胡嘴角似笑非笑般的浓浓意味,虽然不是在对着他自己,但君沉羽也知道,那个人的目标,就是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对着自己的,是那一抹笑意,那一份嘲意。
他周身的气压像是渐渐地低下来了,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就凝结了住,冻出看冰霜的冷。君沉羽的面上挂上了一抹迫人的凉意,拳头处捏紧了,青筋在手臂之上,分明地叫嚣着。
但他的心底,却有一抹由大脑的最为清明的地方,下达的一条指令,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回荡着:
不能在她面前,不能让她看见这一幕,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阴暗一面,那样的话,他不知道会怎样,也不愿意去想。她会害怕,会害怕我吗?会逃避吗?他不想要先前自己的幻境里的一幕成真,他更不想要,看见那人的疏离的面容,以及,那眼底深处远离。
那就只能忍着了。他想。
不要让我等太久啊,阿木。
我也会累的啊。
即使是这般想着,君沉羽还是抬步,跟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吊在最后的队尾之处,缓缓地跟着走。
“小少爷,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从队伍的最前方,传来了士兵兴奋的大喊声,以及温木冷静淡然的答应,声声入耳。
君沉羽看着看着,他轻轻地笑了,用头顶的帽子掩去了瑰丽的眼尾的微微上挑,将那如海妖般的稠艳,尽数地笼罩在了帽檐打下的阴影之中。
你是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心给丢了呢?
——你就是你。
这是她的原话。
而当时的他,深陷重围之中,心脏却开始不由自主地由着最初的冰冷,开始回暖,开始跳动了。
那一刻,怕是想忘,也忘不了罢。因为不愿。
现在啊,已是越陷越深了。
原以为是救赎,谁曾想,那是更深的无底深渊。
褪去嘴角的病态,他看向了前方。
已有前头热情高涨的士兵,一拥而上地上前敲起了门,“咚咚咚咚”地直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