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阳，为什么我想抓住的东西总是抓不住？”
“威，生活本来就是如此。”
“阳，有时候真的羡慕你，没有羁绊。”
“威……”祁阳看了看莫凯威，我也羡慕你，威，拥有那样一份感情。
不想醒来，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睡下去。因为，醒来，意味着面对无尽的痛苦……
莫韶华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息，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吗？她怎么在这里？明明记得……
妈妈。
莫韶华挣扎的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喉咙干涩难耐。
“少爷，少爷。”叶妈看到想起身的莫韶华，激动的跑去扶起她。
叶妈高兴的看了看莫韶华，确定莫韶华已经醒了，冲冲跑了出去。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瞬间，房里已经站了一圈人。
“彤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莫凯威坐在床沿，焦急的看着莫韶华。
莫韶华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而且鬓角已经发白，父亲怎么了？
“我……”
“老爷，韶华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志浩过来检查，对莫凯威说。
莫韶左看着醒来的莫韶华，心里终于踏实了，露出可爱的笑容。
露苑看着莫韶华醒来，面无表情的站着，这段时间最不好受的恐怕就是她，她知道她将要面临什么！
岳枭高兴的站在莫凯威的身后，看到莫韶华醒来，眼睛开始湿润，莫韶华已经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杰森欣慰的看着莫韶华，少爷终于醒了，太好了。
叶妈早已经流了一脸的泪水，太过激动。
“我睡了多久？”莫韶华平静下来，看到一屋子的人，她感受到了他们的担忧。
“九天，没有关系，醒来就好。”莫凯威抓住莫韶华修长瘦弱的手，这是他和漓水的孩子，他最爱的孩子。
“爸，妈呢？”莫韶华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感觉很奇怪，明明喉咙不痛，只是有些干涩而已，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莫凯威僵住，他看着莫韶华，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哥，告诉我，妈呢？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莫韶华焦急的看着岳枭。
整个房子诡异的安静，压抑的气流。
“我知道了，我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对不对？”莫韶华出奇的平静下来，重新躺了下去，脱开了莫凯威的手。
月荣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外面的城市。
“小晨，帮我找一下莫韶华。”
“表哥，我到处找了，没有她的消息。她家也不能进。”
他将回加拿大的日期推后了快半个月，可是，他没有找到她，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走！
“表哥，我再去找找。”肖曦晨担忧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月荣，冷峻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与孤寂。
“不用了。”
月荣捂着头，疼痛渐渐加剧，如今疼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些药物也没有什么抵制作用。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肖曦晨扶着月荣，脸上全是焦急和不知所措。
“没事，等一会儿就好，吓到你了。”
“表哥，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头痛吗？怎么会这样，告诉我，怎么会这样？”肖曦晨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表哥现在很痛苦。
“小晨，我要休息一下。”
肖曦晨含泪将月荣扶到房间，小心的让他躺下。
“韶华，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出演，是你的首场演出，你必须去城北与他们会合。”岳枭拿走莫韶华的书，她必须振作起来，再这样一言不发的坐着，早晚要发霉。
“把我的书拿来。”莫韶华淡淡的说，语气不容拒绝。
“怎么和哥哥说话的？我是你哥哥，快点，城北那些家伙都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哥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里吧嗦了？”莫韶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去不去？”显然，没这么好妥协。
“好，我去，我去还不行。”
莫韶华穿一条紧身牛仔，上身一件白色T恤，头发也长了不少，完全一副小女生的打扮。从此以后，莫韶华只是莫韶华，真正的莫韶华。
城北地下室。
莫韶华和岳枭一进去，所有人员都在。
然，肖曦晨一看到莫韶华，走上前去，眼里喷射的怒火明眼人都看得到。
“莫韶华，你这个混蛋！”肖曦晨一巴掌拍了过去，声音响彻真个城北地下室。
大家呆呆的看着肖曦晨，震惊当场。
“肖曦晨，你在干什么？”岳枭抓过肖曦晨又要打下去的手，愤怒的看着她。
“我要干什么，不要你管，莫韶华，我们的事，出去说。”
肖曦晨挣开岳枭的手，将莫韶华拉了出去。
门外，肖曦晨气愤的看着莫韶华。
“莫韶华，你知不知道表哥在找你？”
“他找我有什么事？”莫韶华平静的问。
“有什么事？！”肖曦晨的大眼睛狠狠的看着莫韶华，希望将莫韶华看出一个洞来，“你难道不知道表哥回国为的是你吗？他不顾舅舅和舅妈的反对回国，为的是能够和你在一起呆一个星期。”
莫韶华不解的看着肖曦晨，和我呆一个星期？为什么？
“真可笑，原来是表哥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莫韶华，你这个冷血白痴。表哥为了你，将回加拿大的日期推后半个月，可是结果呢，天天找你，却找不到！所以，病情恶化了，你知不知道？！”
“病情恶化？什么意思？”莫韶华终于听到了关键，迫切的看着肖曦晨。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表哥他患了脑肿瘤，原本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手术成功率，现在病情恶化，可能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表哥说，希望在生命可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够和你一起度过。表哥还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就是你，莫韶华！”肖曦晨有些歇斯底里，眼泪从她的眸中掉落，越来越凶，越来越大声。
莫韶华不敢相信的看着肖曦晨：“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为什么要拿表哥的生命来骗你？”
岳枭听到外面的对话，担忧的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莫韶华一副呆滞的表情，眼泪从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安静的流淌出来。
岳枭走过去，抓过莫韶华的手，惊觉她的手冰凉冰凉。
“肖曦晨，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韶华她昏迷了九天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岳枭皱眉看着肖曦晨。
肖曦晨听了岳枭的话，惊愕不已，昏迷九天？！天哪，那么说，是自己错怪她了！看着眼前这个呆滞站立的人，绝美的脸上苍白一片，那双美丽的眸子暗淡无关，眼泪从眸中流下，美得绝望而凄然。
“他现在在哪里？”终于，莫韶华出声了，声音细小。
“回加拿大去了。”肖曦晨捂着脸哭了，为表哥哭，也为眼前这个人，更为自己。
初次见到莫韶华，她就喜欢她，喜欢她的这种安静淡泊，那种波澜不惊的气息更让她着迷。当她知道莫韶华是女生时，曾经恨过她，觉得她欺骗了自己，也想向她学校里的那些烂人一样拿着东西砸她，后来她想，她并没有骗自己。她从没有对谁说过自己是男生，没有人可以约束一个人的外在打扮，我们时常用眼睛去判别事物，以至于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理所当然。想到莫韶华是表哥所喜欢的人，自己虽然不甘心，但也在心里希望她能够和表哥在一起。然而，现在，他们可能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都没有了。如同命运的塔罗牌，他们注定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跑，不是平行线，而是两条弯曲交错后的直线。
莫韶华推开岳枭，跑了出去。
树下，他们初遇的地方。
莫韶华安静的看着，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的划过树干，凹凸不平的纹路一如她的心。
为什么阳光依旧灿烂，而我却觉得这么阴暗？
月荣，你好傻。
月荣，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疼痛还不够吗？
离去，离去，离去……
还不够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世不醒，选择一世的沉睡……
舞台上，灯光华丽，霓虹灯下，耀眼非凡，台下激动万分，伴着星空的夜晚，谁寂寞了谁？
谁能告诉我。
如何相信爱情。
仿若樱花飘落了般。
过程很美丽。
但终究会逝去。
走在时空的隧道。
离开的我遥望的。
是你绝望的背影。
你走了啊，你走了啊。
永远不再相见了吗。
你走了啊，你走了啊。
留下的痕迹抹去了吗。
莫韶华握着麦克风，窄脚黑色牛仔，宽大的蓝色帆布上衣，直发披肩。剔透的泪珠顺着脸盘滑落，一点一点的从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渗出，疼痛蔓延到她的全身。
谁能告诉我。
如何相信爱情。
仿若樱花飘落了般。
过程很美丽。
但终究会逝去。
走在时空的隧道。
离开的。我遥望的。
是你绝望的背影。
你走了啊。你走了啊。
永远不再相见了吗。
你走了啊。你走了啊。
留下的痕迹抹去了吗。
声音再次响起，底下瞬间爆出热烈的吼叫，场面热闹非凡，人群激动不已，喊叫声连绵不断。
莫韶华望着台下，我站在这个舞台上，可是我看不到你。
五岁，她坐在那里哭泣，他把她从阴影里拖出来。她依旧是那个阳光女孩，他依旧是她认定的守护者。
六岁，她乞求他不要离开，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也从此改变了她的性格。
十一岁，她认出了他，他不认识她。她开始接近他，想方设法的破坏他和任何一位女生的关系，幼稚如她，却异常的快乐。
十五岁，她来到翠园，因为那件事情，差点闹得两家真正反目。她认识了谢旭，那个温润的男孩，孤独的男孩，脆弱的男孩。
十六岁，他认出了她，她开始逃避。最后，她选择了谢旭，再最后，她得知他得了脑肿瘤，进行了只有百分三十成功率的手术。却在最后仅有的一个星期里，她在谢旭身边，一直照顾失明的谢旭，完全将他忽略。她痛不欲生，她的他变成了植物人，她不敢再去看他。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如果一切从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海边，岩礁石上，坐着两抹人影。
“旭，时间过得好快！”莫韶华摇着双腿，此时，她的头发已经披肩。
“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上学，演出，照顾你，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啊！”
“华，不要逃避自己了。”谢旭说得温和动听，声音一如潺潺流水。
莫韶华沉默了，看着远处波涛拍岸的海。
“华，这是月荣离开前交给我的信，你看看。”谢旭将信放到莫韶华的膝盖上。
“月荣给你的信？”莫韶华拿过信，那确确实实是月荣的笔记。
“其实，他来医院找过我，我们干了一架。那小子还挺能打的。”谢旭回忆起他们打架的场面，轻轻的笑了，像是在回忆一段无比珍贵的时光。
莫韶华的手有些颤抖，但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谢旭，虽然我们认识没几天，但我知道你是能够给彤彤幸福的人，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替我照顾好我的彤彤。十年如一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旧是我眼中的那个孤独的小女孩，总是坚强的伪装自己，不让外人看到真实的她，但她能够坦诚的对你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输得彻彻底底。当我看到她对你露出那样温暖的笑容时，我嫉妒你，甚至恨你的出现。因为，在我的心中，彤彤的笑容只属于我一个人。你一定会觉得我很霸道，没有关系，我还要霸道的告诉你，如果我能成功动手术的话，我一定会将彤彤抢回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哈哈，你小子一定害怕了吧！记得，要给她快乐，祝福你们！
月荣字。
“想哭就哭出声来，默默流泪只会让心里更难受。”谢旭揽过莫韶华，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傻瓜，他真是个大傻瓜！”
“华，去吧，去加拿大，去他身边，唤醒他。”谢旭静静的说。
莫韶华摇摇头。
“华，他现在需要你。而我，医生说过，我的眼睛可以治好，只要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就可以了。”
“旭，来不及了不是吗？”
“还来得及，虽然是植物人，但也是有生命的，你可以去创造奇迹。我相信你！”谢旭的声音如同催化剂，将莫韶华心里驻的高墙一点一点的摧毁。
“旭，我知道了！”莫韶华对着谢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丑！”谢旭看着莫韶华挂着泪痕的苦笑，轻轻的笑了。
幸福就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一句大声的叫骂，也许还是一个宽阔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