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信看看我，突然笑了。
“对你做的事，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没有后悔过。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好啊。今天换我当你忠实的听众。”
李信想了一会说：“我对你表白之前，卫铭凯来找过我。他问我有多喜欢你，我告他至少比他多。然后他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你的事情。你喜欢白色和黑色，你喜欢吃火锅，从来不吃葱头，你喜欢看爱情片所以去电影院要帮你准备一包纸巾，你害怕坐自行车所以要我带稳你……很多的小细节，我看了之后很嫉妒他。那会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爱你。”
如果换成之前的我在听了这些之后也许会很感动，可是现在的我只是更觉得伤心难过。
我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说：“不管喜欢不喜欢我们的生命里有很多事情都要远比爱情来得重要许多，不是吗？以前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大谈爱情，可是现在我们半只脚踏入社会了已经没有资格了。”
“毛洁，你变了很多。”
我笑笑没有说话，之后李信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两个静静的看着这个城市华丽寂寞的夜景。
开工资的第二天我打算到夏柔的店里购置几件衣服，谁知道我去哪里的时候才知道夏柔竟然把店面盘出去了。
我站在店门口打电话给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夏柔说见面谈吧。于是我们约好见面一起吃午饭。
我坐在早早里等夏柔的时候卫铭凯打来电话约我吃午饭，我说我和夏柔约好了。
“干什么你们一起吃饭啊。”
我不知道卫铭凯为什么会紧张，即使以前夏柔喜欢过他，他也不需要这种态度吧。
“夏柔把她的店盘出去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就找她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需要这样吧。”我口气挺冲的对卫铭凯说。
卫铭凯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们就这样浪费着钱，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你在哪家早早，我一会去接你。”
卫铭凯的让步并没有让我觉得舒服，我讨厌他这样干涉我的友情。更讨厌他这样自恋的认为夏柔对他还有感情。
“不用了。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要好好聊一聊。你别过来了，在家认真看书吧。”我说完就挂掉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挂卫铭凯的电话，看着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手机我心里莫名的觉得委屈。
我们再在一起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我感觉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在这一年里我们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物理变化，现在的我们就像相同的磁极一旦靠近就会不自觉的相互排斥。
我坐在落地窗前看见夏柔远远地走来，赶紧去柜台点菜。我端着两个卤肉饭和一个皮蛋瘦肉粥一个紫菜汤，和夏柔同时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向座位走去。
“怎么不等我来就自己去买饭了？”夏柔坐在我对面，放下包问我。
“当然是怕你又抢着付钱了。你的卤肉饭和皮蛋瘦肉粥。”
夏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笑着说：“你还记得啊。”
“当然了，除了这个粥我们喜欢的食物都一样。”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随便聊着天。我问她：“为什么把店盘出去？”
“有点不想继续做了。现在家里的条件好了，我想休息一下了。”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关于那个男人的问题问出口。
“你呢？最近还好吗？”在我们风卷残云所有的食物之后，夏柔问我。
我靠着椅子的靠背说：“就那样呗。我现在只是想专心的把我的小说弄好，至于别的已经不想那么那么多了。”
“你不是和卫铭凯又在一起了吗？怎么会不想他呢？”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夏柔解释我现在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都变了，很多事情都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没有杂质。也许就像我们宿舍的人说我的一样，我有点恋爱洁癖。我爱一个人就希望他的身，他的心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的心里总是有疙瘩，我已经不知道我们再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了。”
夏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我一起静静的看着窗外烈日下疾走的人们。这个夏天就这样在我们一去不复返的单纯里悄然而逝。
晚上七点多我回家却在楼下看见了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的卫铭凯。他坐在他的那辆吉普车里，看见我回来就从车上下来了。
“毛洁，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斜起眼看着他问：“谈什么？”
卫铭凯生气的抓起我的手腕。“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正常吗！”
“好。我们谈谈吧。”即使谈过之后也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变，我在心里补充道。
我看着楼下很多晚饭后散步的人，转头对他说：“去别的地方，这里不合适。”
卫铭凯放开抓着我的手，转身去开车门。我却径直一个人向小区外走去。我不想碰别的女人碰过的东西，那样让我觉得自己很脏。
我听见身后重重的关门声，然后一切都回归平静。我感觉到他跟在我身后，还有打火机的声音。
我们坐在离我家小区不远的路边大排档，卫铭凯点了一些我爱吃的东西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动筷子。只是彼此看着那些可以安放我们眼睛的东西。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日本，我不去可不可以。”很久之后卫铭凯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对我说。
可是现在的我在心底深处，竟然有一些希望他可以离开，这样我们都不会在一起爱得这么累了。
“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求你别再这样了，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你知不知道。”
他痛苦的看着我，我紧紧地咬着我的下嘴唇希望现在它的疼痛可以触动麻木的我。
“你想听我的实话吗？”
卫铭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等着我。
“我觉得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像过去一样了解对方。或许是我没有办法了解你的想法，我会觉得害怕。而且那件事情我不能说我自己完全不介意，我在让自己努力接受它。”
卫铭凯低着头，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我感觉到了他的难过。我觉得自己似乎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好像已经伤害了他。
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谁都没有吃东西只是静静的坐着。后来卫铭凯起身结账，我也跟着他站起来一起往我家走去。卫铭凯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白色的T恤被晚风吹的显出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他背靠着吉普车，我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向家走去。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那种黑白的老上海电影，无望而悲哀的互相爱着的男女主角。
那晚以后卫铭凯没有再和我联络过，我们各自生活在自己的轨道上。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就会这样永远错过了，很多次我都会问自己会不会后悔，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如果那晚从新来过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说同样的话。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夏柔打电话约我出去逛街，我和她走在闹市区。她只是一直在看周围的房屋出租，而我则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你到底找我出来干什么，这么没头没脑的，是不是找人贩子打算卖我啊？”我无聊的说。
夏柔回头笑着问：“那你说你自己值多少钱吧。”
“我怎么知道。不过像我这种货色大概也值不了多少，所以您还是把我留下给您当丫鬟值钱。”
“我发现你自从上了大学就变得特别贫了。大学都教了你这些啊。”
“当然不是了。你应该说是我们宿舍的人调教的好。”
夏柔拉着我边走边说：“我打算自己再开一家店了，所以找你来帮我选。”
对于夏柔的决定我有一点不理解，半个月前她才对我说她累了想休息了，半个月后她竟然这么兴高采烈拉着我选店面。
“姐姐，您会不会有点太自来风了。就是您想得开，也要给我一个缓慢接受的过程不是。”
夏柔的疯狂程度简直令我瞠目结舌了。她不仅当晚就选好了店门面付了定金而且第二天就要开始装修，就是再着急再有钱也没有见过像她这么痛快的主儿。我看见店面的房东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估计要是没有他的两个耳朵在那堵着，他的整个脑袋都得拉一个口子。
我和夏柔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兴奋，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这么激情澎湃的她了。我很想问她是什么原因可是想想还是忍住了。如果她愿意对我说，自然就会对我说了，如果她不愿意对我说那么我又何必破坏她的好心情呢。
开学第一天杨沐叫严晟龙和卫铭凯同我们一起吃饭，我和卫铭凯挨着坐在一起却没有单独说什么话。
杨沐看着我问：“你们两个又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
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没什么。”
说完以后他们都笑了，只有我们挺尴尬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了别处。
严晟龙拍着卫铭凯的肩膀说：“哥们，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害羞了？都不像你的风格了啊。”
后妈起哄的问：“卫铭凯是什么风格啊，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能有什么风格。”卫铭凯一边夹菜一边说。
“这家伙夏天在一个教授那里实习，竟然当众反驳那个教授的治疗方案。你们说这小子牛不牛？你们都没有见那个时候他有多帅，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小子长的人模人样的。”
后妈笑着说：“那以前你该不会觉得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吧。”
严晟龙朝后妈举举手里的可乐说：“聪明。”
我想穿着白大褂和教授理论的卫铭凯当时一定很帅气，或许是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大夫。就是为了祖国的医学事业，我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阻挡他，让他有心理负担。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夹了一片生菜放进他碗里，他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然后特别傻得笑了。
吃过饭卫铭凯拎着我的两个暖壶陪我去水房打热水，我站在水房外面看着他放下壶盖打开水龙头接着水，身体微微前倾耐心的提着壶，这样的他有着我少见的一面却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温馨。
从水房出来卫铭凯用单手拎着两个暖壶，另一只手和我的右手十指交握。
“听说十一月份的时候就要实习了，你打算到哪里实习？”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有可能的话我不想去医院，只是发愁实习报告。”
“如果你不想去实习，你的实习报告我帮你搞定。你就专心在杂志社好好写你的小说就可以了。想想因为我，这个世界上又将多了一个伟大的作者，我也算是对人类的文学事业有所贡献了。”卫铭凯自恋的拉着我的手就放在他的胸口自我陶醉着。
“你少自恋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只要可以安心写我的小说，用小说养活了我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理想。”
“看看，作家一般都是这么不计名利的，这是成功最重要的条件。你已经拥有了，相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而且和我在一起，你只要专心写你的小说就好了，赚钱的事情交给男人来。”卫铭凯认真的和我保证。
“看不出来，你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啊！”
“这怎么叫大男子主义啊！这是责任，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责任。我娶老婆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奴役的。”
“谁说要嫁给你了，你少自恋了。”
我挣开我们相握的手要走开，可是力气没他大，只能又被他拉回来。
“我这么好的男人，不嫁可是你的损失。而且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你要不嫁我，我就一辈子不娶了。”
水房到宿舍的这段距离让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还是过去的我，卫铭凯还是过去的卫铭凯，我们都还是过去的我们。
斯金纳认为人类想要获得幸福，就必须用积极强化来控制人类的行为。我想因为我们想要获得幸福，所以现在的我们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开学没有几天大一新生就开始报到了，看着那些稚嫩青涩充满期待的脸庞，原来我们就在这些有梦想有激动的脸庞的反衬下渐渐变老了。
后妈那两天忙着招待新生，豆豆学生会准备纳新也忙的不可开交，杨沐依旧刻苦的学习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书，对比看来似乎只有我是最清闲的人了。
睡到无力的我来到了夏柔的店面，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结果夏柔对我说有装潢工人，我就帮她盯着点就可以了。
我一个人郁闷的看着忙着到处指挥的夏柔，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夏柔同学也是很有领导天赋的，怎么以前选班长的时候我们就埋没了这个人才呢。
店门被推开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穿着普通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来，我礼貌的对她说：“对不起，我们店正在装潢。如果您要买东西，可以等我们开业以后。”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你是夏柔？”
我刚想说我不是，夏柔就有点紧张的走了过来。
“我是夏柔。”
那个女人用同样的眼光打量了夏柔一番，面无表情的说：“我和你谈谈可以吗？”
夏柔看着我说：“你帮我看着点店，我一会就回来了。”
我着急的拉住夏柔随意穿着的粉色宽大T恤，我想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宝马男人的老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我解决不了，但是我不能看着夏柔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