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
于长亭将手札放到书架上，熄灭烛火，下次的好东西会是什么？
那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吴原新带了媒人上门提亲。
好东西原来是十八担嫁妆。
听于母念叨了一路，回了家见方娉正在等她。
于长亭笑着朝她走去，她狠狠地瞪了于长亭一眼，然后跑走了。
“长亭？怎么了？和表妹吵架了？”于母问道。
于长亭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之后方娉好久没来找她，那天之后所有人都没再找过她。
于长亭每日里去那拐角等待，但没遇上想见的那个人。
那个年过得不快乐，她每天翘首以盼，等春意爬上枝头，也没等到吴原新。
齐悦的梨树冒出花骨朵的那日，方娉上门了。
“长亭表姐！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啊！”方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小娉这么远过来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于母笑道：“你长亭表姐不会说话，平日里若是做什么讨厌事，你多担待一些。你上次生气跑走了，她每日里在门口徘徊，想来很是后悔呢。”
“没有的事，大姨说笑了，长亭表姐善解人意，怎么会惹我生气，那日是我突然心情不好罢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十分冰冷，看得于长亭有些害怕。
于母见于长亭有些后退的样子，便赶紧走过去拉住方娉的手道：“娉儿真懂事，大姨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方娉挣开她的手，挽住于长亭，头靠在她肩上道：“大姨休息休息，我不饿，我想陪长亭表姐说说话。”
于长亭朝于母点点头，带方娉去了自己房间。
“长亭表姐可真厉害，这么多书。”
方娉站在书架前，手指一本一本滑过那些话本古诗，最后停在于长亭的手札上，看样子像是要拿出来一般。
于长亭暗道：“完了。”
吴原新同她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她都写进了手札里。
万一被方娉看到，就完了。
还没开口阻止，方娉已经放下手指，朝她走来。
她边走边道：“也就长亭表姐能看下这些枯燥的东西，我呀，一看到就烦。”
一时间，于长亭感觉自己吓跑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她稳住手指颤抖，给方娉倒了一杯茶。
方娉道：“长亭表姐快坐，我们好久没见了，该说说话。”
于长亭便坐在她对面，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轻轻吹气。
“长亭表姐最近几次聚会都没去吧，想来你肯定很忙，我就没有叫你了，范许和吴原新找过你吗？”
方娉喝了一口茶，很是激动的模样。
于长亭却感觉浑身发凉，机械式的端着茶摇头。
“他们可真不对，对不起啊，长亭表姐，他们都是直接去我家找我呢，我以为他们找过你，你不想去呢。”
于长亭还在摇头，方娉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长亭表姐怎么了？怎么发傻了？”
“啊？”于长亭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没有。”
说着抬着茶喝了一口，被烫了一下，一时间感觉泪水在眼里翻涌，强忍着不哭出来。
“那你们出去了？一起去玩了吗？好玩吗？”
三个人，没什么的，于长亭心里安慰自己。
“挺好玩的，不过后来更好玩一些。”方娉朝她靠近一些道：“后来只有吴原新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可好玩了。”
“真的吗？真好……真好……”于长亭点头道。
她又喝了一口茶，泪水砸到了桌上。
“长亭表姐你怎么了？哭了吗？”方娉凑近她，关切道。
于长亭摇了摇头，放下茶杯道：“这茶太烫了，刚喝的那一口烫着了。”
方娉又道：“长亭表姐可真不小心，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谁会喜欢你啊？”
她咯咯笑开，小声问她：“长亭表姐怎么不问吴原新带我去了什么地方？看了什么好玩的？”
“哦……哦……”于长亭配合道：“吴……吴原新他带你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可就多了，他第一次带我去看戏了，那几日有些阴雨，他给我披上外衣，叫我多穿一些，免得生病。
第二次去逛街了，还给我买了许多特别好玩的小玩意。
第三次去了画阁，长亭表姐不知道吧，吴原新也会画女子呢，画的有模有样的。
他画了一个神仙一样好看的女子送我，说……”她噘着嘴看着于长亭，不停眨眼暗示她。
于长亭道：“说什么了？”
“嘻嘻。”方娉满意道：“他说那就是我，在他眼里，我就是画上的神仙女子，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于长亭木然道：“挺好的挺好的。”
她感觉心里压抑，动作语言似乎都慢下来了。
“长亭表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方娉有些生气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昨夜没睡好，最近天气太闷了。”于长亭摆手道。
方娉：“那长亭表姐就不想知道吴原新还和我做了什么吗？去吃了什么好吃的？”
于长亭：“啊？吃了什么好吃的？我很想知道。”
方娉：“好多呢，冬天卖糖葫芦的师傅少，吴原新跑了大半个齐悦城给我买了糖葫芦。
然后我们还去‘有朋来’吃东西了，吴原新说早就想和我单独去吃东西了。
长亭表姐你知道的，我喜欢吃肉，吴原新说他喜欢吃菜，我们俩凑在一起，就可以一点都不浪费，是天作之合……
吴原新真傻，天作之合这个词哪是这么用的？”
她越说越兴奋，于长亭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问：“长亭表姐，你说，吴原新这样待我，是不是喜欢我呀？他会不会娶我呀？你遇见过这样的人吗？
哦，不对，你应该没遇见过，毕竟你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这个机会。”
她抓住于长亭的手，靠近她，脸上一丝开心都没有，还有些恐怖。
她问：“是吧？长亭表姐，吴原新会向我提亲吧。”
于长亭无意识点头。
她笑着坐回去，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道：“原新还说，说你……”
“说我什么？”于长亭猛的看向她问道。
“说……”她一脸十分不愿意说的模样道：“我要是说了，长亭表姐可别生他气，也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
“我……”于长亭深吸一口气，朝她笑道：“我不生气，你说吧。”
“说好了啊。”方娉见她笑了，自己也笑开来。
然后她很认真回答于长亭：“他说喜欢我这样直接了当的脾气，你自以为有点文采就班门弄斧，叫你于才女也只是讽刺你罢了，他说，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嘭！”于长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