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是并未追究太多，六皇子的话让她猛然从看见穆连城的欣喜中回神，意识到了什么。
“五皇子殿下，臣女……”
她还未说完，就被六皇子嗤笑着打断，“蒋玉姑娘，你平日总是跟着蒋三小姐，抹黑她名声也就罢了，现在，莫不是你还想说是九公主将你绊倒的，还是说，你方才想要扇九公主耳光的，都是本皇子看错了？”
“没，没有……”
她不住摇头着，却是抵挡不住后来跟过来的几位贵女低头的连连说笑和掩饰不住的鄙夷。
“呦，这不是堂堂蒋国公府嫡女蒋玉吗，她这是怎么了？瞧着还有几分楚楚可怜呢！呵。”
“能如何，还不是耍横，刁蛮无理到天秦的九公主那里去了，现在啊，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彻底丢到天秦去了。”
她没有的，腿弯处像是那会儿被尖锐物体砸中的，现在还痛着。
可是她讲不出来，没有看到伤口，谁也不会相信她的说辞，不相信，根本就是眼前的这个正装着善解人意的九公主故意激怒了她，也是这个九公主故意打伤了她。
不一会儿，穆连城走过来，语气冷淡非常，“天色不早了，蒋玉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吧，想来府里，国公夫人也是担心的很。”
“是，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遇到穆连城，她总是率先放弃自己的坚持的那一个。
待走出了许久一段距离，她被春红搀扶着上马车，忍不住回头看过去，一众公子闺女皆是围着那个天秦而来的九公主说着话。而分明就是那个下令伤了她的九公主也是言笑晏晏着，在一众贵女之中，眉目张扬，落落大方。
蒋玉幽幽抚着纤细手腕上的红玉镯子，腿弯处隐隐有了曾经的几分感觉，微微刺痛。
曾经的她，受了伤反倒是被众矢之的，看着她们在不远处其乐融融的模样，而她却只能忍受着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鄙夷和不屑，就连受了委屈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
身边，也只有春红一人无声地安慰她。
以前的她不懂，现在却是了然。
莫不是刘舞悦真当她只是小小臣女，不知皇族都是有暗卫存在，然后就像前一世那样，任她欺凌的不成？
“那我便在天秦九公主未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就不出府去了，在院子里练练琴罢。”
蒋玉回过神，笑着对陆芸说着，嘴角不经意勾起，眼里的氤氲霎那变化。
前世身为穆连城的五皇子妃，后来又成为了一国之后两载，对暗卫这种专门培养出来保护皇室重要成员的人物组织，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是，每个国家对于暗卫数量的培养也实在有定数的，纵然她刘舞悦是天秦国最受宠爱的九公主，守在身边的暗卫，也不可能超过二四人数的。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就算没有穆连城间接因素，没有前一世蒋若素的从中作祟，也算是彻底惹恼了刘舞悦了。刘舞悦与她，很显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注定对立的。
只不过，如果刘舞悦想凭借身后的区区几个人，还有前世的那些在她现在看来，已经是有些登不上台面的小算计就想欺侮到她，怕是想太多。
但是，总归来说，还是要小心一些，天秦的国力到底要比大明强盛许多。
想来就算是皇家专门培养的暗卫死士，身份不同了。她不是前世的那个五皇子妃，也不是那个代表着大明荣辱的一国之后，行事方面自是需要谨慎。
至少，不能牵扯更多。
陆芸帮着蒋玉抚顺垂在身前的长发，马车之中一时寂静无言。
“只是，三姐姐那边，又该如何？”
虽然说后来蒋玉分走了九公主刘舞悦的大部分火力，但是蒋若素，只怕也被刘舞悦怨恨上了。
蒋琛看了蒋玉一眼，想到在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的蒋若素，皱了皱眉，“不必管她，就是要怨，那九公主应该也只会盯着你的，若素不会有什么影响。倒是你，这几日务必小心一些，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绝对不许外出。”
蒋若素的事情，蒋玉还小，根本就没看清其中的意思。而他在官场之中已经沉沉浮浮这么多年，又怎么看不出这其中的小小猫腻。
“对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不至于那九公主还敢亲自来蒋国公府里来闹。”
蒋琛难得严肃，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可察觉的认真与掩饰在严厉目光之下的关怀备至。而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陆芸也是焦心的很，跟着这样嘱咐着，他们蒋国公府好歹也是家大业大，在大明也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那个人是天秦国的九公主，他们也未必会怕。
至少现在是在大明，一个他国公主，在这里，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无论如何，便是再对蒋玉有所怨怼从而想要报复一二，也是要收敛一些的。
而三房的那个蒋若素……
在蒋琛和蒋玉看不到的方向，陆芸的眼神沉了沉。很显然，今天的事情，蒋若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她有些寒心，也因此有了几分防备了。
只是这件事，她与蒋琛的选择一样，还是不与蒋玉细论这其中的原委的好。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原委本就是蒋玉想要让他们提前认知的。
若非趁热打铁，在回府的路上就提醒蒋琛与陆芸二人蒋若素的小心思。待回府之后，三房的三伯叔蒋涛文不成武不就，赵宁月倒是个聪明的，等到他们发觉了不对劲再去搅和一番。那时蒋琛再顾念着兄弟情一时心软，对那个从小就有着不输人名声的蒋若素心存怜悯，岂不是白费了这次的天赐良机。
不过幸好，现在也不晚。蒋玉抿着嘴，对于此时蒋琛和陆芸的反应，眉眼弯弯。
蒋若素的事情一了，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也就没有告诉陆芸和蒋琛。就算她现在想要躲着，也需要有那个机会。刘舞悦身为一国公主，随意指派一个大臣之女来陪同游玩是常有之事。
她便是想在府里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得看刘舞悦会不会允许了。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不必去告诉陆芸与蒋琛二人知晓，到底，她也不是前一世的那个蠢笨泥人了，堂堂一品国公嫡女，总归是会保护自己的。
便是刘舞悦为一国公主又如何，她也来者不拒。受些小气不碍事，若是还像前世那般，顾忌着身份，也顾忌着穆连城的要求，任由他国公主欺凌了过来却连反击都不敢，那才叫笑话。
明华园里发生的一切，由于参加宴会的人过多过杂，不管周王刘毅如何去遮掩，不出意料的，很快就传遍了大明京都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没，这次在皇家的明华园，咱们大明可是狠狠地长了一把脸啦。嘿嘿，就算是天秦的公主又如何，还是比不过咱大明的贵女。”
“嘘，这位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毕竟那可是公主呢，还是天秦国的。”旁人能说，也是咱得罪不起的存在。
一座木门大开的酒馆之中，大多穿着灰黑短褐的人来来往往，也有的直接拿了酒坛就在酒馆大堂寻了一张桌子，三两聚在一起，杯酒谈笑之间，分享着今天在外面听到的趣事儿。
说实话，若不是消息灵通的，还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呢！
一个身材瘦小，有些泛黄面容瞧着颇有几分贼眉鼠眼，眼里时不时精光闪过，正是先说话的那个男子。此时正满面红光的现在大堂一边儿的木桌前，而桌旁，熙攘围了一圈的人。便是旁边几个桌的人，也朝着这边探头望着，眼里满是兴味与好奇。
男子抬手，将粗布的衣袖麻利地往上折了几折，提到了臂弯处，才是扭头看向方才告诫他不能乱说话的人身上。
挑高了一边儿的眉毛，撇撇嘴，对于男子的话有些不屑一顾，“那又如何，这可是在大明的地界儿，而不是天秦。天秦的九公主在我们大明，堂堂公主之尊却是在比试之中输给了大明的贵女，这件事又不是我瞎编的，难不成她们还想仗着公主之尊颠倒黑白？”
不过那人说话也还是起了几分作用的，到最后，瘦小身材男子的音调也渐渐低了下去。
到底是一国公主，有些话，像他们这种没什么身份背景的人，是绝对不能够随意议论的。说句不该说的，他们这种人，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贵族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根本就不值一提，到最后，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可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的，男子心中千思百转，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哼哼了两声，才是有些心虚地停止了对这个从天秦而来的九公主的不屑。
只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的一种虚荣心罢了，他不傻，没必要因此送了性命。
“咳咳，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可以确定的是咱们大明的贵女就是厉害，特别是蒋家双姝各个容貌无双，都要比那个从天秦而来的九公主要动人许多。就那明华园里，我听说啊，当时那个九公主还是说要比试长鞭呢，只不过啊……”
男子拉长了语调，悠悠然。
“只不过什么？哎呀，那个叽叽歪歪勾着哥几个的心思了，快点儿说啊！”有几个性子急切的人已是不住催促着。
男子看着周围齐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眼里不失得意。幽幽叹了两声，面上喜意更甚。咧着嘴，看着四周的人挑眉，也不再吊人胃口。
“想不到明明是自己拿手的长鞭，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咱大明蒋国公府的五小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