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正是当事人之一，当她抬起头无意和穆连城的目光对视之时。
蒋玉忍不住咬牙。
或许在外人看来就是她不顾着穆连城的反对，然后一直都是在无理地挣扎着。
可是只有针对面对下来的蒋玉才知道。
此时的穆连城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手腕被穆连城猛然握紧的地方，现在简直是有一种手腕快要被拧断了的难受之感。
或许都不用他之后放了自己，只怕再耽误一段时间，自己的手就算是不断，也要亲手废在穆连城的手中了。
“穆连城你放肆！”
蒋玉双眼红透地怒目而视着穆连城厉声道。
这个模样的蒋玉，就算是已经成婚八年了的穆连城也没有见过一次。
他所见过的蒋玉，一直都是从两年前的娇蛮任性，到自入宫成为了皇后之后，总算是会收敛了自己的小性子的人。
不管是她曾经如何的刁蛮无理，蛇蝎心肠。
可是自始至终，就算是他亲手将蒋玉送进冷宫和天牢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厉声地喝过自己。
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现在的眼睛里却满是血丝，还有只有在面对他之时，深切的防备和厌恶。
这是之前蒋玉从天牢中出来，从此再也不见对他的感情之时，也不曾有过的情绪。
强烈抗拒情绪之后，穆连城被与蒋玉忽然对视下。
穆连城忽然被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里的对他的深深防备，还有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不自觉害怕到畏惧的情绪刺的忽觉心口一痛。
终于恢复了一些之前早已被丢开的神智。
等发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之后，穆连城忍不住全身僵了一瞬，又轻微晃了晃。
却并未倒下。
而是用力握紧蒋玉手腕处的力度不由微微放松。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微微靠近蒋玉。
当再一次看见蒋玉眼中分明的厌恶和明显的惧怕的情绪之时，穆连城都不知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哭。
到底是让蒋玉如此的惧怕了自己，也是好的。
“呵呵……”
他轻笑了两声，因为之前的一阵险些疯魔，他的嗓音沙哑而又低沉入骨。
“放肆？蒋玉，不如你来告诉朕，什么叫放肆，而朕不过是握着朕的皇后的手腕的行为，又有哪一点是放肆的，嗯？”
都说她前一阵子因为孩子的事情而大受刺激，险些疯魔。
可是她如今看着穆连城这样的表现，才是心中真正的惊涛骇浪。若是这个模样的人还算不上是疯魔的话，那还有谁如此？
她看穆连城才彻彻底底就是一个疯子才对！
“本宫记得，当初在天牢之中与皇上所约定的交易之中，可没有眼下这一项。”
因为手腕处被穆连城紧紧握住，整只手的血液不循环。
蒋玉都能够轻易地感觉出她的那只手在渐渐通红变冷的过程，最后又慢慢几近是毫无知觉。
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了在许久以前，她都快要忘记了的痛苦。
当她被穆连城亲自下旨，命令火焚而死的时候。
那时，她几日滴水未饮，喉咙疼的厉害，嘴唇也几乎道道渴到开裂的模样。
那时候，高台上的木柴被淋了油后，尽数点燃。
烫人的火舌渐渐离得更近了，她在整个火场的正中央位置，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滚滚热度。
在某一瞬间，她还似乎闻见了火焰烧着她的发丝而冒出的一阵烧焦的味道。
其实又怎么可能呢？
四面八方燃烧的火苗，带着几近冲天而起的浓烈呛口鼻的黑烟。
早在之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被呛的几乎无法呼吸。
因为一旦呼吸，五脏六腑内就会因为被黑烟侵袭而产生那种剧烈的疼痛，让她宁可不再呼吸着等待最后的一刻！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酷刑，是划开一道伤口，然后让他自己慢慢地在这种渐渐恐惧加深的情况下，一点点的见证着自己的最后时刻。
蒋玉倒是觉得还好。
至少她此生，是再也不愿意去重临当年她真切感觉到的，自己分明是在火海之中却是浑身冰凉的痛苦了。
而现在，她也同样是看着被紧紧控制的手慢慢变得无力……
第一世的那种永生都难以忘却的痛苦忽然又一次涌上脑海。
痛……浑身都在痛着。
那种渐渐看着自己慢慢变得无力的感觉——是她最厌恶的了。
眼看着这只手差一点就彻底没了知觉，她眸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姿态，“难道皇上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好笑了吗？”
穆连城皱着眉没答话，同时，手上的劲道也不曾放松过。
蒋玉刻意地忽略着手腕上的疼痛，微抬高了白皙中透着几分淡青的下巴。
她冷笑了一声，光洁的额前有几缕碎发滑落，而头上的九尾凰钗也是要落不落。
而此时，她极美的剪水瞳子，却因为疼痛而有些泛红的眼尾处微微上挑着。
如此模样的蒋玉，在自从知晓他一向喜欢端庄温雅女子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就算她曾经也有过这般披头散发模样的时候，眼里也不是如今的这样高高在上，矜贵傲然着。
穆连城细细瞧着如今的蒋玉，心里在一点一点的否认着自己曾经对她的各种印象。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改变不了蒋玉是一个心毒之人。
穆连城心下轻嗤，再美的美人，却是个蛇蝎心肠，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可笑？那皇后说说，朕到底哪里可笑了？竟是让朕的皇后这样评判。”
朕的皇后四个字，也是被穆连城咬的极重。
蒋玉轻嗤出声，微微抬眼瞧着穆连城，眼里是她丝毫不加掩饰的冷冷讽意。
“那对于皇上来说，又有什么是不可笑的？”她呵气着，眼角微微勾起的低声反问。
穆连城其实因这话，一时有些愣神。
蒋玉另一只手悄悄绕及背后，手里紧紧攥着的，是方才挣扎之中她慌忙取下的一支蝴蝶长簪。
簪头还镶着一颗红的透底的红玉豆珠。
红豆相思为有情。
而与之相反的是，簪尾却是锋利簪尖，稍不留心就可能会被它尖锐的簪尖划破皮肤。
端的是无情无义。
而这支红玉豆蝴蝶簪，正是她今天独自在那府中竹屋里的杰作。
只是没有想到，可能会用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