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雄海的第一堂课
想想这四年来丹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雄海的心沉沉的，有种失落感。四年大学生活，似乎就在一夜间过去了，原来如此之短暂……
“这是我家在澳门的住址，有空记得去看我。”
“嗯！”雄海点点头，也把自己家乡的住址给了丹丹。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之后，“噼里啪啦”一声巨响，惊起了磐石峰上的一群群小鸟。然而这对相恋却不能相爱的北方师大的精英却全然不知，对他们来说，一切恩怨和误会都已消除，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这一瞬间——没有时间，没有自我，没有宇宙……
许久，两人才回过神来。
“对了，我送你一份礼物。”丹丹微笑着，那一对小酒窝如梅花般绽放出光彩，那么迷人，那么动人。
“谢谢你！我会将它收藏好的！”他接过那盒包装得十分精美的软盘，也给她甜甜一笑。
“这是你送我的，我至今都好好保存着的！”她拿出四年前雄海送她的那张软盘。
“把它毁了，让我重新给你制作。”那是他最初学电脑时做的，不是很精美。
“不，就要这张，我喜欢它……”
丹丹送给雄海的这张“爱情网页”，可花费了她一周多的时间。这是她苦心积虑才制成的——深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一只雄鹰展翅翱翔，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平静如画的绿波上漂浮着丹丹那出水芙蓉般的倩影，宛如凌波仙子跃跃欲飞，倩影飘过后，闪烁着闪闪发光的赠言：“世界上本没有大海，我每思念你一次，上帝便洒下一滴眼泪，这便形成了今天的大海！”
丹丹走了，带着一颗伤痛的心无奈地走了。她本想说服雄海和她一起到澳门发展，一起打造属于她和雄海的雄威科研机构帝国，打造只属于他们的两人爱巢……然而，这四年来的努力与付出、憧憬与幻想最终还是破灭了。退一步说，就算雄海不与自己去澳门发展，留校或是回到他的抱犊峰做个平凡的老师，她也愿意放弃自己在澳门杨氏家族里显赫的杨大千金小姐的地位追随他去吃苦受累，然而，就连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最终还是破灭了。因为在抱犊峰，在那个贫困得鸟都不愿拉屎的地方，还有一个从小和他青梅竹马的可怜女孩在等他，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心碎的杨丹丹一刻也不愿留在学校，更不愿参加明天的毕业聚餐，刚和雄海分别后，悄悄一人独自去了首都机场。买好了当晚6点直达澳门的航班票。
707宿舍冷清了许多，只有阳彪和郭勇在。雄海从磐石峰下来后，进了宿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头倒在床上。
“我的大作家，我可已经改邪归正了，你的这部关于我们大学生活的小说，可不能再歪曲事实了，把我写成十恶不赦的花花公子哦。将来成为电视剧，被我的学生看到了，我还有脸面做他们的老师吗？说不定会被学校扫地出门，连饭碗都给砸了！”可以说，自从他和雄海冰释前嫌后，他们三个都成了好朋友。
“放心，这是纪实性小说，每个同学的路怎么走，我就怎么写，不会歪曲事实的！”郭勇笑笑。
“对了，你写到哪了？”
“毕业了！我的小说是和咱们的生活同步的！不过咱们的生活节奏当然没这么快，所以现在又对前面的进行一些修改。”
“雄海大哥，你怎么啦？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阳彪发觉有些不对劲，便主动上来安慰他一下。
“你看看吧。”雄海说着就把信递给了阳彪，“没事的，我静一静就好了。”
“啊！她也太过分了！”两人同时惊呼。
原来徐娟在信中说，她已经于三个月前嫁给了田府县县委书记家的儿子，要他忘了她。之所以没请他喝喜酒，是怕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信中还说，她现在在县医院工作，工作比在乡下时轻松多了，工资也翻倍了。丈夫就是县医院副院长，对她也非常的好。信封内还附上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一看果是玉树临风，比自己要帅上十倍。她还说，时代不同了，每个人都会变，她对不起他，也不求他的宽容。这也是今生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要他好好留在京城发展，或是和杨丹丹去澳门，并嘱托他要好好对待她的妹妹丹丹。整封信就一张信纸，皱皱的，字迹虽非常绢秀，但好多地方有圈圈的泪印。末尾还用血指签名。
“反啦，反啦！现在的女人都这样，看到有钱有势的就像绿头苍蝇一样扑上去。多年的感情一文不值，说断就断！”阳彪很气愤，也很急动，“看来我还是得变回原来的我，不然下一个被甩的人就是我堂堂阳大公子了……”
“得了吧，你的老毛病是不是又要犯了？为此要去报复天下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郭勇打断他的话。
“你甭说，我还真想像以前一样，对所有女人不陷入情网，只把她们骗上床玩玩就一脚踢开，好好报复一下。”
“兄弟，你还没玩够吗？你还有多少青春去玩？再说这样的女人是极少数。”雄海终于搭话了，“她能嫁个有钱有势，对她好的男人，总比跟着我这个穷光蛋好吧。我是无所谓了，我的一生可能只属于科研事业，跟着我的女人都得不到幸福的。你们也知道，一来我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不会浪漫。二来我脑子里整天只有科研，时时会忘记我身边的女人，所以跟着我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幸福，实则是一生的不幸。”雄海知道徐娟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等了自己四年，而自己什么也没能给她。特别因在学校天天搞科研，从来没有主动给她写过一封信，好多时候收到她的信，也不给她回，完全冷淡了她。表面上好像是她的男朋友，实则根本就算不上，所以面对这样的青春和学业的困惑，他只能选择逃避而专注学业。按抱犊峰的习俗，一般考不上大学回家的女孩子最多一年后就结婚，而如今徐娟已经22岁了，在当地属于大龄青年，像这样大的女孩子，不结婚的话非议多。
“雄海，你的电话。好像是王老师找你。”阳彪接的电话。
“好的，我一会来。”雄海放下电话，去了蘑菇亭。
“雄海，坐。”王老师笑盈盈的。
“谢谢老师。”
“我想了又想，既然你不和丹丹去澳门，还是就留在学校吧！我作为你的恩师，有责任给你分析前景，虽说你也成人，有自己的独立思维能力，但有些利弊我还得给你说清楚。择业是件大事，关系着你一生的前途，走好了，你一生一帆风顺，前途无量，但要是走错了，可能要多奋斗几十年，最终还是个平庸的人。”王斌感慨道，“你想想，你要真回到家乡，你除了看书，哪有条件做实验，如何完成你下一步的实验工作？充其量你只是个小学老师，一个月就这么一千多的工资，怎么买实验仪器？那你化学家的梦想还能实现吗？”
王老师的话不无道理，也完全站在为他前途着想的角度说话。雄海也陷入沉思中。回到鸟不拉屎的抱犊峰，自己除了教书还能做什么呢？徐娟是嫁人了，有了她的好归宿，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解除了，再回到那伤心地，我完全是个多余的人。和丹丹去澳门？我已经深深伤害了她，她已经乘MS888航班去了大洋彼岸，说什么一切都晚了。呵呵，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谢谢老师的关心！谢谢老师收留我！”雄海激动地点点头，接过了那张推荐表。
“哈哈，我只是从一个系主任的角度，从为学校将来考虑做了应该做的事。像你这样的人才，去哪都有人争着要，我只不过在适当的时机，用适当的方式留下了你，还说什么谢呢！”老师叹了口气，“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北方师大终于后继有人了，以后就看你们80后这一代了。”
王斌笑呵呵地走了，带着那颗如获珍宝般的心情走了……
作为一个才刚刚本科毕业就留校做助教的最年轻老师，对所有同学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好事。留校申请表经化学系上所有老师表决，最终只有阳宗浩等极少数老师以燕雄海曾经打同学受过处分为由反对外，其他百分之九十几的老师一致赞同，认为把这样一个人才留住对将来提高化学系的知名度大有益处。另外，借此可以激励更多学生像燕雄海一样在校能刻苦钻研，而不是像许多同学只把大学当谈恋爱的场所。大家对这四年来雄海的刻苦钻研精神也是有目共睹的，并且已经有成绩摆在那里。特别是《橡胶硫化处理后应用于航天器材》一文的论文在《科学》杂志上发表，更是引起了整个科学界的高度关注，当然也才有中科院向他抛来橄榄枝。
徐娟的突然嫁人，这虽让雄海感到十分的遇外，甚至让他有种失落感，但想想她毕竟嫁的是有权有势的县委书记家的儿子，有了更好的工作，总比跟自己受苦受累要好得多。心情也就轻松多了。当然，平心而论，一夜之间他同时失去了两个深爱自己的女孩，这或多或少对自己还是有些打击的。回去也只是徒生伤痛而已，反正一切已无法挽回，再说虽是学校放假，但专升本的进修老师们一周后就要来校进修了，自己也只有一周的时间，所以雄海打算就呆在学校，准备为一周后的上课做准备。
假期授课，教的都是那些从各区县来进修的中小学老师，他们都是专科文凭，有些工作经验。但由于教育部有相关规定，随着教育的推进，小校老师必须达专科文凭，中学老师必须达本科文凭，所以凡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为了将来不被淘汰出局，都拼命来赶学历拿证书。另外，有了高一级的学历，每个月可多拿几十块的工资。虽说每个学员每个假期就是来进修那么半个月，可他们交的学费却不低。每个学年学费都在五六千，外加住宿、书费和伙食，下来也是七八千吧。差不多半年的工资就消耗殆尽了。但这一切也没办法，因为21世纪的就业就是这样的残酷。
不过，就第一节课上下来，还是让雄海很失望，发觉这些老师并不像他们做同学时那样认真听课。上中学时老师天天教育他们要好好学习，上课不许打瞌睡，显现出的是那种为人师表的榜样作用，而今他们成了自己的学生时，反映出来的却是让他很失望，当年老师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荡然无存。可能是因为他们年纪都比自己大吧，有家庭负担，有的甚至还是自己当年的老师呢。想想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他们的老师，他在讲台上也是很不自然。总之，给自己的感觉不佳。当然，为了让更多学员抓住要点，用最少的时间掌握关键知识点，雄海已经把每本课程浓缩出精华，尽量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便于学员轻松掌握基础知识。
“哎！甭管这么多，去球场上散散步吧。”
“雄海下课了呀。过来，一起来打羽毛球。”王老师正和一个年轻老师打球。
“王老师，你们打吧，我看看就好。我一来就打扰了你们的雅兴，真过意不去呀。”
“说哪里话。我这正累不起呢，想找个替死鬼，正在犯愁，没想到你这小鬼来了。”说着硬是把球拍递给雄海，“过来，我给你引荐一个老师。”
“这位就是外语系的副教授何勇老师。你别看他年纪轻轻，他可是咱们学校外语系的顶梁柱，精通德、日、俄、英四大外语呢。当年也是因在校的优秀表现，所以像你一样留校的。要是以后在学术上有关外语方面翻译不来的，找他这个外语通就成。”王斌老师又对着何勇说，“这位就是我们系被外界称作‘化学家’的燕雄海了。”
何勇老师比自己高上一截，帅气之处倒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上大个四五岁，也还算同龄人。雄海很高兴，主动和他握手。两人对对方的大名，其实早有耳闻，只是人和名字对不上号。此刻真正认识，彼此都有很好的印象。句几寒暄之后，都投身于精湛的球技较量中，王斌老师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都是学校的高材生，没想到球技也在伯仲间！”
大约较量了半个小时，仍然不分胜负，午饭时间已到。三人一同走出球场，沿着樱花大道去餐馆吃饭。
“雄海，今天是第一次给那些中学老师上课吧？”
“是呀！”随后将一些看法和感受都说了出来。
“就这半个月，要学完六七本课程，想想都不可能。这些课程，按给正常的普通高校生授课，一般是要学习一学期的。想想也是，要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学完，学懂，怎么可能。像你们两个天才类的学员都怕嫌时间不够，更何况这样的天才这么多年学校就你们两个。可这也没办法，目前国家的教育体制就是如此，我们也只能是为这些进修老师白花钱感到心寒……自两年前高校扩招后，是给好多想上大学的学生提供了进大学的机会，实事上也提高了国民素质，可大学生的素质是有所下降，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也有同感。现在虽全国的专科学校都晋升为本科，一般学院晋升为大学，可硬件设施还相对落后，当然学生的素质更有待提高……像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这百来年一直就叫学院，可它却是世界一流的大学……”
“你们说的这些不无道理，不过也不用担心，现在国家对高校的改革力度也是很大的，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对教育乱收费现象打击严厉，对中小学全部实行免学费，免借读费，这些投入都很大。另外，因之前高校学术腐败严重，剽窃成风，在今年都打击非常严厉，一旦发现，可能还会丢公职，这些都是教育部整治全国高校向健康高速发展的新举措，也是慢慢向国际一流大学靠拢的美好宏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