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好像割腕了。”顾夕颜顺势看向自己的手腕,借此避开他们有些审视的目光。白皙的手腕上有几道淡粉色的伤疤,伤口已经愈合了,新长出来的肉带有淡淡的粉色。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长好,毕竟当时的伤口足够深,顾云曦应该也用了有利于恢复的药,不然应该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她当时可是下了狠手的。
“对不起,妈,哥哥,我不应该做傻事的,我不应该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一说到这件事顾夕颜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杨柳依赶紧抱着她,柔声安慰,“曦曦,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没怪你,以后我们能够好好的,完完整整的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顾夕颜这种反应让顾朝晖和赵暮光都送了一口气,这应该就是顾夕颜了,这才像她以前的风格。不过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觉得顾夕颜有什么地方变了,具体什么变了他们也说不出来,但感觉这种变化应该是好事。
杨柳依在顾夕颜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了,这里她才是最了解顾夕颜的人,这就是顾夕颜,是她的曦曦。
顾夕颜哭了一会,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止住了眼泪,从杨柳依怀里出来,对着赵暮光不好意思的一笑,“赵叔叔,让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曦曦没事就好。”赵暮光赶紧说,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可能还有很多话要说,赵暮光识相的告辞,“曦曦也醒了,你们一家三口要好好聊聊,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反正顾夕颜已经醒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没必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了,至于顾夕颜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也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还是让她和家人在一起更好。
看到顾朝晖似乎打算送他,赵暮光赶紧阻止,“小晖,曦曦刚醒来,你还是好好陪陪她,让她能够安心点,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他加重了“安心”这两个字。
赵暮光和顾夕颜不熟,他只是隐隐觉得顾夕颜有些变化,但是并不知道她具体哪里变了。所以即使顾夕颜说了不会再做傻事了,他还是觉得她还是那个想要自杀的女孩,现在她需要有人陪着。
“那好,赵叔叔您路上小心。”顾朝晖虽然觉得顾夕颜应该不会再自杀了,但是也不是很确定,还是有几分担忧。的确,就想赵暮光说的,他在那里的话顾夕颜还是会安心一点,再加上心中也有很多问题要问顾夕颜,也就没有坚持。
赵暮光摆摆手,算是告别,却没想到刚刚止住哭声的顾夕颜说了一句“赵叔叔,那个,顾云曦姐姐还好吗?”顾夕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想知道顾云曦是不是真的回去了,是不是还活着。她知道赵暮光一定知道顾云曦的情况,他那么关心顾云曦,应该已经先去看过她了。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如果顾云曦真的没有醒过来,赵暮光怎么会有时间来看她。
看到他们有些震惊地样子,顾夕颜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有点奇怪,赶紧解释一下,
赵暮光一脸震惊,顾朝晖和杨柳依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他们都没想到顾夕颜会知道顾云曦的存在。赵暮光很快反应过来,这段时间顾夕颜可能是有意识的,应该还是在自己身体里面,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和顾云曦换了身体。
“我就是之前知道叔叔你有一个和我同名的学生,比较好奇,想问一下她的情况。”她不知道她越解释越让人怀疑,以前的顾夕颜怎么会知道顾云曦的存在?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多问什么。
“顾云曦她现在挺好的,已经出院了。你也要注意休息,早点出院。”赵暮光回答她。顾夕颜应该还是关心顾云曦的,不然也不会刚醒就问她的情况,语气里还有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嗯,谢谢赵叔叔,赵叔叔再见。路上注意安全。”顾夕颜与赵暮光告别。杨柳依,顾朝晖和赵暮光又惊讶一下,顾夕颜虽然不算没有礼貌的孩子,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记得和赵暮光说再见,还会把这种关心的话直接说出来,这是她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
不过,赵暮光也没有多问,说了一句,“曦曦再见。”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医院楼下,“顾夕颜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变化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生,她还是顾夕颜吗?还有就是顾云曦这丫头这段时间干了什么,让顾夕颜这么关心她。”赵暮光一个人低声呢喃,却也没有想太多。因为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是他能改变的,他现在只能关心一下顾云曦,顾夕颜的事情,他做不了任何决定。
病房里,顾夕颜还是靠在杨柳依怀里,闻着妈妈身上温暖的气息,她觉得安心了很多。
顾朝晖默默看着她们两人,虽然不愿意打扰这种温馨的氛围,但还是说“曦曦,告诉哥哥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不好?”顾夕颜刚刚醒过来后那明显的回忆之色,还有这性格的变化,她要说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估计连杨柳依都不信。不过,顾朝晖到没有怀疑顾夕颜又换了一个人,自家妹妹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性格有些变化,但是某些其他的东西还是没变的。
顾夕颜看着顾朝晖,又看看杨柳依,看到他们都有些严肃的脸色,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但是不能在妈妈面前说呀。顾夕颜有点无助。“哥,我这段时间,那个,妈妈,就是……”顾夕颜不知道如何说。
顾朝晖看到她的纠结,从她有些混乱的话中莫名的明白了她是不想告诉妈妈,这是不希望妈妈担心的意思吗?曦曦真的长大了。“曦曦,有些事,妈妈已经知道了。”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他也不知道顾夕颜究竟知道些什么,索性就说了是一些事。
听到顾朝晖的话,顾夕颜放下心来,有点担忧的看着杨柳依,看到杨柳依面上没什么太大变化就知道妈妈能够接受这些事。她就说大致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主要就说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在顾云曦身边,陪着她经历了所有的事情,感觉自己看清了很多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性格有些改变。
她没有说顾云曦“死亡”的原因,也没有说顾云曦邮件中的表白,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说,而且,表白这种事情,终究要当事人自己发现才有意义。她话语间表达了自己对顾云曦的感激之情,以及对她最后“自杀”的愧疚。无论是她,还是顾朝晖,都和顾云曦“自杀”有直接关系。
听完顾夕颜的话,杨柳依和顾朝晖都沉默了,从顾夕颜的角度,他们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顾云曦。
虽然接触不多,杨柳依觉得顾云曦是一个善良聪明,坚强独立,但也有些倔强的女孩。顾朝晖觉得顾云曦虽然有些大胆任性,但也是聪慧善良的女孩子,不过也足够冷静独立。但在顾夕颜的描述里,他们发现顾云曦也很脆弱,也会一个人偷偷哭泣,也很活波,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也很温柔善良,会关心身边的人,对已经“死亡”的顾夕颜还会劝慰……
“云曦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啊!”杨柳依感叹。如果不是命运的无常,这两个孩子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她也就永远失去了她的曦曦,也不会看到这么明媚美好的曦曦。所以,她应该感谢顾云曦,她影响了顾夕颜,让她看到活着的美好,让她能够坚强起来,更好的面对人生。
“顾云曦才是这次事件的唯一受害者吧?又是失忆又是住院的。”杨柳依声音里有些心疼。
“不一定,如果不是这场意外,顾云曦可能也已经死了。”顾朝晖冷静的分析,“刚才赵叔叔也说了,顾云曦是心脏病发作而昏迷住院,如果她没有和曦曦换了灵魂,那可能就是她就会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
听到这里,顾夕颜突然想明白了,她们灵魂互换可能主要还是因为顾云曦,她根本不是心脏病发作而昏迷,是不是因为上天不想看到她冤死才会有这次意外?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要好好感谢顾云曦,不然她可能就真的“死了”,毕竟顾朝晖回来前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灵魂离体了。
顾夕颜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件事估计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这个事实。她觉得顾朝晖一定会去找顾云曦,他应该早晚都会知道,不如现在说出来,他们会怎么想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哥,妈,顾云曦不是心脏病发作而昏迷的,她是被人谋杀的。”看到顾朝晖和杨柳依瞬间变了的脸色,顾夕颜顿了顿,还是补充说,“好像是她的师兄,因为一个出国名额。我听到她和赵叔叔说的,好像有监控为证。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太震惊了,就没注意到他们具体谈了什么。”
杨柳依和顾朝晖再次都沉默了。
杨柳依脸上更多了几分心疼,顾夕颜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本来这几天的相处就让她挺喜欢顾云曦这个女孩的,现在这么看来她还是个可怜的孩子,明明只是好好的上个学,还因为太过优秀被人嫉妒而差点死了。好不容易重生了,还发现原主没有死,她居然也就直接选择给顾夕颜让位,这大概才是真的善良吧。
顾朝晖脑中却一直在回忆顾云曦在书房里和他的对话以及她最后那有些生气的背影,还有手机上那条简单却超越了生死的短信。难怪她说自己有可能活不下去,她知道自己是被人谋杀的,所以她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会回去还是真正的死了是吗?在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的质问,所以她选择了再次“自杀”,是想用自己的命换顾夕颜的命吗?
顾朝晖很生气,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顾云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气她明明这么聪明一个人却这么容易被身边的人算计?或者是气她活过来之后却一直没有联系自己,让他一直担心。如果不是赵叔叔,她是不是就打算从此他们之间再无任何联系?
还有就是,顾夕颜被人骗了就选择自杀,那顾云曦呢?她被身边的人杀了,她要选择什么?虽然觉得以顾云曦的性子会好好活着,估计还会会回去报仇,顾朝晖还是莫名的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生气,或者还有愧疚。从某种意义上,是他逼顾云曦“自杀”的。
看着杨柳依和顾朝晖一直不说话,顾朝晖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又变成担心,最后更是一脸莫名,顾夕颜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她不后悔。无论以后能不能再见了,她想让顾云曦在杨柳依和顾朝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好了,曦曦先吃点东西,你睡了这么久,先修养几天,过段时间我们再一起去探望一下顾云曦吧。也要好好谢谢她,毕竟她也算是帮了曦曦,让曦曦能够变成现在的样子。”杨柳依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嗯,曦曦现在还是休息比较重要,经历了这么多事,先放松一下吧,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还有我和妈妈呢?曦曦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人给你买,现在让王姨做也来不及了。”顾朝晖抛下脑中的各种思绪,安慰顾夕颜。
“我应该要吃清淡的吧?”顾夕颜问。
“嗯,那我帮让人帮你送份粥,锦记的可以吧?妈,你呢?”
“我也要粥。”
“我知道了,那我让人送来,你们都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先出去一下,妈,你陪着曦曦。”顾朝晖打了个电话后转身下楼离开,他还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看着顾朝晖的背影,杨柳依眼中闪过什么一丝莫名的笑意,却什么都没有说,顾夕颜却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觉得哥哥可能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想他和顾云曦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