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后,顾朝晖想到另一个严肃的问题,“曦曦,你开学之后还要住校吗?你室友那边,不能好好相处的话就不住了,回家住,或是在那边再买一套房子也行。”顾朝晖还是很担心顾夕颜的,顾云曦那样的人都能被师兄给害了,顾夕颜这种性子,又遇到了何欢那样的室友,大学里能不能完好无损还真是个问题。
顾夕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她觉得何欢应该不会像钱清那么极端,但是经历了顾云曦的事,她觉得不能把人想的太好,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且无论其他两个室友知不知道何欢的事,至少没有任何一个提醒过自己。最后提醒自己的还是一个不太熟的同班同学,顾夕颜觉得自己平时对她们也很好呀。顾夕颜有些失落,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不过,她也不怎么敢在那个寝室住下去了。
“哥,要不我还是回来住吧,再住在那里我有点害怕,云曦姐姐那么聪明的人都不能完全看透身边的人,我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在学校旁边自己住,我一个人会害怕,不能让妈妈来陪着我。学校在市中心,那里的环境对妈妈身体不好。反正大学的课程也不多,我可以走读的。”
“嗯,你自己决定就好。”既然已经答应了顾夕颜要让她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那就让她从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开始吧。
“不过,曦曦,你还是小心一下你那几个室友。何欢她设计你,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的话……”顾朝晖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顾夕颜能明白他的意思,顾夕颜只是单纯了点,又不傻,她既然想通了,就能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关系。
“嗯,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我会慢慢去看清楚的。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我该好好记住。”顾夕颜点头。
“不过,曦曦,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很好的人,你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不是很好的人。”顾朝晖担心顾夕颜经过这件事从此怀疑所有的人,从而会对任何人都产生防备,难以交到新的朋友。
“哥,我知道,人性本善,云曦姐姐不也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总要看看太阳。人,不也是太阳吗?”顾夕颜笑起来,眼里闪着些许光芒。
顾朝晖也忍不住笑了,他很少见到这样的顾夕颜,笑起来的时候带有几分阳光的味道,自信,明媚,带有她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光芒。
“顾云曦,谢谢你,曦曦真的改变了。”顾朝晖在心里说。
正事说完后,他们俩有些相对无言,以前他们兄妹间就很少有交流,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只有顾云曦,但是顾朝晖刚明白自己对顾云曦的感情,不好意思过于谈论她。
“那个,曦曦,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顾朝晖开始找个话题,顾云曦说他应该多关心一下顾夕颜,多和她聊聊天,他只能尽量找找话题了。
“差不多了,如果要在家住的话,好多东西都不用带过去,学校的很多东西我有些不敢用了,重新买吧。”顾夕颜回答,感觉哥哥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不会问自己这些小事的,难道说是因为顾云曦吗?她记得顾云曦好像在邮件里说让哥哥多和自己聊聊天。想到这种可能性,顾夕颜不自觉弯了嘴角。
然后他们就又没有话说了,顾朝晖在想顾夕颜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在想什么?她们对什么感兴趣。他想起自己大学期间好像已经开始创业了,每天想的都是财务报表,经济形势。顾夕颜肯定不会想这些,顾朝晖现在都想找本心理学的书研究一下当代大学生心理发展。
看到顾朝晖皱着眉头找话题的样子,顾夕颜噗呲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想到顾朝晖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哥哥也没什么可怕的。看到顾朝晖看过来的眼神,顾夕颜赶紧找话题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哥,你公司最近怎么样?”
顾朝晖听出顾夕颜是没话找话,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尴尬的面对面坐着,“还挺好的,曦曦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他想起他好像也邀请过顾云曦,不过那时她干脆的拒绝了。怎么又想起她了?顾朝晖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
“哥,你觉得我要不要考研啊?感觉现在研究生竞争也很激烈啊。”尤其是云曦姐姐她们实验室,顾夕颜在心里默默加一句。顾夕颜知道顾朝晖已经进入社会了,肯定比她更了解现在社会的需求,对于这方面应会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还可以多和哥哥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不再一个人琢磨。
“那要看曦曦以后想要干什么了,如果曦曦想要留在大学任教的话就需要更高的学历。如果想要进入职场的话,就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顾朝晖帮她简单分析一下。
他们俩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共同语言,愉快的聊了一会,直到杨柳依回来。顾夕颜再次认识到了自家哥哥涉猎的广泛程度,在学习和生活上都能给她一些有用的建议。顾朝晖也对顾夕颜多了几分了解,知道她只是想要简单的生活,也隐隐知道她对外公复杂的感情。
顾朝晖心中默默感叹,果然沟通是了解彼此最好的方式,他以前从来不知道顾夕颜的担心和害怕,他以为让她衣食无忧就好了,今天才意识到她更需要的是家人的关心。
杨柳依看到他们兄妹俩携手下楼,感觉到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欣慰,她知道顾朝晖其实很关心顾夕颜,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顾夕颜也很想和顾朝晖亲近一些,但每次都被顾朝晖冷清的气势吓到。看到他们似乎打消了彼此间的顾虑,杨柳依觉得这次意外真的是件好事,她也知道顾云曦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坚定了她要感谢顾云曦的念头。
于是在晚饭的时候,她就直接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望一下顾云曦,看看她恢复的怎么样了,再好好谢谢人家,毕竟她也帮了曦曦。”
“明天恐怕不行,最近她应该都没有时间。”顾朝晖回答,说完,他又有点担心顾云曦,她身体恢复好了吗,就去找钱清,这种事又不急于一时。而且为什么要亲自去,直接让法院给他传票不就行了。
“妈,你没看新闻吧,云曦姐姐的事情已经报道出来了,她现在应该在和钱清打官司。”顾夕颜难得开口解释了一下。
杨柳依看了看顾夕颜,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她这么快就把他告上法庭了。那她最近应该会很忙。”按照顾云曦的说法,这个案件虽然证据确凿,但是顾云曦还是要出庭作证,再加上这又是一次校园事件,各家媒体肯定会有各种报道,也会打扰顾云曦的生活,她现在应该特别忙。
就想杨柳依想的那样,顾云曦真的很忙。她和赵暮光一起下了飞机后,又坐了大巴,又转了好几次车才到钱清家里。
他们到的时候,钱清恰好不在家,他母亲开的门,赵暮光说是他老师后,钱清母亲热情的把他们迎进来屋里。
他家是自己盖的房子,三层小楼,钱清的房间在第三层,说是怕下面有人打扰他学习。家里不大,而且应该是新盖没多久,还有着淡淡的味道。钱清母亲文化水平应该只有小学,见到他们觉得很局促,不知道说什么,就一直让他们喝水。
局钱清母亲说,钱清和他父亲一起去前面镇子上买些东西,一会就回来了,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带点东西回来。赵暮光拒绝了,说他们可以等一会,他们也没什么事,坐一会就走。
钱清母亲一直在问钱清在学校的情况,夸钱清各种孝顺,这次回来还给他们夫妻带了很多大城市才有的补品什么的,并希望赵暮光多关心他一点,她对钱清的关爱之情无意识的表露出来。
赵暮光笑着点头,并看了顾云曦一眼,顾云曦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在观察钱清家里的情况。
他家只有三口人,应该是父母辛辛苦苦把他送上了大学,他母亲没什么固定工作,应该是种田养鸡。他父亲可能在前面镇上给人打零工,客厅角落里有一些机械工具,院子里晾的衣服也都是灰扑扑的工作服。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电器,那台电视看起来有年头了,她现在坐的椅子也已经掉漆了。明明是新房子,装修却特别简单,甚至连地板砖都没铺,应该是盖房子已经花光了他们家所有的积蓄。毕竟钱清在大学花钱也不少,虽然研究生有补贴,但是在B市这种地方还是不够的,家里还是要给点的。
顾云曦在想,钱清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的父母,他母亲手上的茧子,脸上的皱纹,他年迈的父母能否承受住这样的打击,能否接受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确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她真的死了,赵暮光在参加完她的葬礼后很可能会去调查那个杯子,毕竟她没有心脏病史。还是会去查监控,他还是会被发现,那他这么做对得起谁?即使获得了那个名额,又能怎样,无论他学术上多成功,至少他做人是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