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工作成家,定居在距故乡四百多里远的城市。平时工作很忙,抽不出较长的时间回去陪伴父母。
后来,她的家乡通了火车。乘坐周六上午十点的火车,三个小时就可到达故乡,一点钟下火车,再转乘半个小时的汽车,在马路边的一个胡同口下车。父母亲就住在胡同的最深处。
几乎是两个星期,她就回老家一次。周六下午两点前到家,周日上午十一点离开父母亲的家,先坐汽车赶往火车站,再换乘火车返回工作生活的城市。
虽然辛苦点,她却乐此不疲,觉得,这样很充实。父母亲也为每两个星期能看到自己闺女,感到开心满足。
父亲很爱喝茶,以前经常喝茉莉花茶,茶泡出来,茉莉花的香气扑鼻,她看到父亲一口一口地呷着茶水,很满足的神态。于是,后来,每次回家,她都会给父母亲带回茶叶,要么是最新的日照绿茶,要么是正山小种,亦或是铁观音,或者,安化黑茶,等等。无论带了哪种茶,父亲都非常喜欢。他似乎对各种茶都有兴趣,带什么来就喝什么,喝什么就喜欢什么。
看到父亲如此钟爱喝茶,她心中很是高兴。她不但给父亲带来了茶叶,还带来了一套很好的紫砂茶壶,这茶壶价格两千左右,是她狠了狠心,压缩了自己的生活费,买给父亲的礼物。她的生活并不是特别富裕。
可是,对于这紫砂茶壶,父亲似乎并不感兴趣。她只看到父亲用过一次,之后,父亲就把紫砂茶壶束之高阁了。
很快,她发现了父亲一个特殊的饮茶习惯:
父亲喝茶,总是喜欢用一个白陶瓷碗,抓一小把茶叶放到白陶瓷碗里,再倒入刚刚烧滚的白开水。茶,在清冷的瓷碗中与滚热的沸水相遇,在翻腾的热浪中沉浮,瞬间,一股天然的茶叶醇香随之溢漫开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香香酽酽的一大碗茶水就散发出诱人的色泽和香气,入人眼目,直扑鼻腔,沁人心脾。
每次泡上茶,父亲似乎都有点等不及,垫上毛巾,双手开始捧住大茶碗,先用嘴巴往茶水表面轻轻并缓长地吹两口气,吹气时候脑袋还微微左右转动,以便这吹气能够匀称地吹到大片的茶水面上,那漂浮在水面上零星的茶叶或者茶叶沫,就被吹到了白瓷碗的一个边上。然后,父亲低头,再往深层吹一口气,似乎是给茶叶降降温。在父亲的吹气下,叶片上下沉浮翻滚,茶香氤氲。父亲轻呷一口,轻轻闭上眼睛,微微笑着,似乎回味悠长。半晌,方睁开眼睛,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榜样的力量总是无穷的。父亲这样喜欢用白陶瓷碗泡大碗茶,直接影响了她。
回到单位,她也习惯地拿起来一个白色的陶瓷碗,学着父亲的样子,抓一小把茶叶放进碗里,再用滚开的水冲泡,茶叶在瓷碗的热浪中沉浮,她微微闭上双眼,一股天然的茶叶醇香蔓延开来,恍惚间,她觉得父亲就在身边,心里暖暖的……
“爸!”她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