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有人来了。”凤敏的耳朵微动,提醒道。
众人反应很快地站起来,一副警戒的样子。
神经紧绷站了好一会,都没看见有人过来。
凤泉皱眉,“阿敏你确定没听错?”
凤敏蹲下,把手放在地面,好一会才皱着眉头站起来,也有些自我怀疑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凤泉翻了个白眼,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双手环胸撇着嘴:
“害,别神经兮兮的,说不定是什么动物走过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放松警惕!”凤零闷闷的对着他说。
“怎么可能~零哥你太小心翼翼了。”凤泉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点都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环视一圈,见大家依旧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白眼翻上了天。
这群人真是冥顽不灵!
又没有旁人,紧张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
满不在乎的颠着腿,用脚狠狠地蹂躏地面的草坪,心里不屑,暗暗鄙视,嘀嘀咕咕的,“一群不懂变通的傻逼。”
凤零瞅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个家伙就是太过于没心没肺了,以至于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都能放松下来。
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摇摇头,继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周围除了风吹大树发出的沙沙声,就只有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大鸟的啼叫。
这下,大家的心里都没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对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终,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凤零那里,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的脑袋很灵活,大家都习惯带着解决不了的问题去向他寻求帮助,他总能在短时间内给出让大家满意的答案。
久而久之,凤零就以绝对性的优势成为队伍里的核心人物,就像古代行军打仗时必备的军师。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凤零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看地下的草,像是在思考。
大家见他低下头,也不急,依旧紧绷着肌肉作防御状。
这些天的相处,他们多多少少有了些默契。
凤零不说话,那他们就保持原来的样子不变,等着他给他们最后的答案。
片刻,凤零开口,“原地休息吧。”
声音有些沉。
如果真的发生不测,这个责任他自己扛。
大家都松了口气,坐在草地上放松肌肉。
站了那么久,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不难受才怪呢!
凤泉见大家都坐下了,笑着摊手,“刚刚不听我的劝,现在怎么坐下了?”
不以为意的语气有些讥讽。
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大家没什么表情,都默契的当作没听到。
一个团队没必要因为一句话有了隔阂,这样是不明智的!
见没人鸟自己,凤泉也没自讨没趣。
凤敏扶着腿部受伤的凤翔,让他缓缓坐在地上,然后自己才坐到他的身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周围也很是沉静。
“阿敏……”凤零不知道什么时侯站在她的正前方,声音温柔缱绻,娓娓动听。
失神的盯着草地上不甚明显的黑影,没抬头,更没应声。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四个人在人贩子那儿相依为命,互相帮助,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可以算得上生死之交。
按理说,他们应该把对方当成最亲的亲人。
可……
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变了味?
迷茫的眨了眨眼,轻声叹了口气。
他们,做的对吗……
抬头,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优美的古琴声:
“铮——”
没有人反应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
全军覆没。
“这是什么意思?”凤战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母亲,疑惑之余还有震惊。
试探地问:“母亲,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母亲脸上挂起暖洋洋的笑容,向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儿子,是妈妈。”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手放在母亲的手里。
当感受到手掌里的久违的、熟悉的温暖,一颗心彻底的柔软了。
这就是他的母亲。
从小到大一直虐待他的母亲。
他的脸上有痛苦、有迷茫、还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母亲,当年……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救我。”
他的声音很小,让人不敢用力呼吸,好像粗重的鼻息就能把他的声音吹散。
残破不堪的心脏露出五味杂陈的情感。
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好,有严重的暴躁症,一旦发作就会虐待他。
严重时,他被打的血肉模糊。
但他一点都不恨母亲。
他知道母亲很爱他,母亲只是生病了。
每次病好了,母亲会给他处理伤口,会抱着自己的小身体给他讲故事,会在午夜梦回,泪流满面的呢喃着对不起。
他没有父亲,母亲一个人要支撑起一个家,他们住在贫民窟。
那个阴暗潮湿遍布尿骚味的小巷,是他不敢回忆的痛。
他与母亲像臭虫一样生活,永远见不到阳光。
一旦让外面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发现,会被活活打死!
他们说,像他这样的人,会污了他们的眼睛、弄脏他们的康庄大道。
唯一次见到太阳就被人贩子抓住,辗转卖到[奴星]。
母亲躲在巷子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被那些富人殴打,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刚刚站稳就被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醉酒大汉拎着,卖给了人贩子。
母亲跟了一路,但始终没有出现,更没有阻止。
他始终忘不掉,被打的遍体鳞伤时母亲的面无表情;被卖给人贩子时母亲的见钱眼开;被带走时母亲的若有所思和不以为然;离开时的冷漠背影。
“跟妈妈来。”母亲没有回答凤战的问题,而是拉着他的手向前走。
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凤战停下脚步,眼神复杂,“母亲,为什么我们站在光明之中,却向黑暗的地方走?”
母亲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转身,眼底的温柔像开了闸的洪水,温温吞吞的:“孩子,这个世界表面上被光明所覆盖,但实际上,黑暗无处不在。”
看向无尽的光明,眼神慈爱地盯着他,拖着他,自己先进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吞噬了母亲的身姿,那张白净却满是皱纹的脸却格外明亮,是黑夜中唯一的光。
母亲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要带领凤战进来,“既然黑暗无处不在,那么我们为何不融入黑暗呢?”
他依旧低着头。
“妈妈当年也是不得已的。”
“你想想那些富人的保镖,他们那么健壮,妈妈是个弱女子,怎么能打的过那些保镖?”
“说不定妈妈出现后,他们打的更卖力。”
见凤战有些动摇,接着道:
“当时妈妈刚想要出去把你拉回来,就看见一个比保镖还要强壮的大汉向我走过来了。”
“妈妈心里真的非常害怕,但还是强忍着逃跑的念头,留下来紧紧的盯着你,生怕他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没想到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发生了。”
“他把你带走了!”
“我只能跟着他,一直到另一个小巷。”
他抬头,眼眸混浊又清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把你卖给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我以为你被那个人买下来当自己的孩子了,心里很高兴。”
“看了一会,就走了。”
凤战直勾勾的盯着母亲,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似笑……非笑!
垂下眸子,向后退了一步。
感觉很嘲讽。
母亲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几的小孩子么?
心里刮起一阵阵阴风,突然觉得那只手像极了恶魔的爪牙。
那个人再也不能给他温暖了!
他坚定的说:“我曾身处黑暗,但我向往光明!”
“可你摆脱不了黑暗的束缚,光明只能让你遍体鳞伤!”
“妈妈是为了你好,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最爱你,也只有妈妈才不会害你!”
母亲有些慌了,不过片刻就恢复冷静,苦口婆心的劝说,还伸出手想要把他拉入黑暗。
凤战躲过母亲的动作。
这一刻,他突然想笑。
笑她自以为是的爱;
笑她粗鄙无知的心;
笑她进入深渊却不挣扎;
笑她失去自由却不自知;
还笑她以爱之名来道德绑架;
更笑她慈爱地将他推入黑暗。
他决绝的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光明。
有一句话她说对了,光明确实只能让他遍体鳞伤,但黑暗就是为了迎接光明啊!
他不怕遍体鳞伤,再多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
他也不怕背叛,见过世间所有的肮脏之后,才能心怀感激的对待每一个值得的人。
他更不怕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生命很短暂,为何不能拼尽全力去战胜那些所谓的不可能?
做一件事,首先不是给自己下定义说: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不行的。
应该好好的问自己:我能不能坚持,敢不敢在这条满是迷雾的道路上奔跑!
前者不会失败,更不会成功!
后者可能失败了无数次,深夜痛苦流涕,甚至撞的头破血流。
但只要善于总结上一次失败的原因,找出自己的优势和不足,坚持不懈,就一定会成功!
他坚信: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