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村子虽然离得不太远，闵如平还是头回来王家村，加之这些年，出了闵家，她甚少出门，一时有些胆怯，站在村口，踟躇不敢进去。
正犹豫着，就听耳边传来一群吵闹声，她下意识顺着声音走去。
那些声音听着像是属于孩子的。
她想，她不敢跟大人打听，跟那些孩子打听也好，而且孩子不像是大人，喜欢说谎。
闵如平拐进了一个巷子，瞅见了聚在一起的一群孩子，那些孩子正在拳打脚踢一个人，因着被围住，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打死他，打死这个傻子，哈哈哈，来，小爷的童子尿，让你尝尝。”
咔嚓一声。
闵如平不小心踩到了旁边的树枝，惊动了那边的孩子。
那群孩子瞧见她，当即吓得逃窜开。
闵如平看到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
闵如平原先还以为，被他们欺负的也是个孩子——
一眼看去，瞧见的却是个成年人。
那人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瞧着身形，少说也二十出头，呜咽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须臾后，许是察觉到没有人再欺负他了，哭声停了下来。
闵如平正瞧着，忽然见他抬起了头。
那一刹那——
她被恶心到了。
那些孩子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一个傻子。
没有哪个二十出头的男儿会像他一眼满脸灰尘，鼻涕横流，因着先前趴着，鼻涕还沾染了灰尘，尤其是——
许是鼻涕流的太长了，弄得他不舒服。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
一伸舌头，将那鼻涕卷进了嘴里。
闵如平觉得胃里翻搅得厉害。
她扭头跑开了。
耳边传来一个妇人的呼喊：“儿啊，你在哪里？”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闵如平看去，就瞧见了不久前见到的妇人，只是和先前的冷漠不同，眼下那妇人的眼底满是担忧。
她并没有瞧见她。
闵如平眼睁睁地瞧见，那妇人钻进了她先前停留的小巷。
须臾后，巷子里传来男子的傻笑：“娘，嘻嘻……”
闵如平如遭雷劈。
那一刹那，只觉胃里更难受了。
她仓皇逃窜。
面对眼前湍急的河流时，有那么一刹，闵如平想过，干脆跳下去算了。
可她不甘心。
临近傍晚的时候，闵如平才从外面回去。
一进门，就瞅见了周二妹阴沉着一张脸。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周二妹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揪着她的耳朵。
她有些后悔，今日在镇上，让她一个人过去。她亲事都答应人家了，若是她跑了，她到哪里去给人家一个闺女？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去拿布头吗？布头呢？”
闵如平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被扯掉了，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甚至没听见周二妹说了什么。
“那婶子将布头卖给了别人，我没拿到布头，怕回来你责骂我，就没敢回来。”闵如平哆哆嗦嗦地道。
周二妹听到这话，总算气消了些。
“没了就没了，怕什么？赶紧去做饭，你几个弟妹还等着吃饭呢。”
“是。”闵如平咬牙。
当晚，闵家人都睡下后，闵如平从家里翻了出去，忍着心底的害怕，抹黑去了秀和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