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论,太子回九重天两千年,在朝议政一千五百年,监朝三百年,其间征伐未能真正停歇,陨落神仙无算。当今仙朝天庭之上,哪个没在这期间阶品升迁过。”幕僚乙皱眉说道。
“那样的话岂不是没有能用的啦。我看所谓门生故吏,不过是太子尊位名分上的。终归做事一看立身,一看见解罢了。”九曲公主笑了。
“从击伍这边说,他侄儿跟太子有些牵连,可从别处说,他就与君上有些瓜葛了。”廉贞星君想起什么乐呵呵说道。
“这从何说起?”北荒神君眯起眼睛,一肘撑着桌沿,向前倾身细问。
“确实,陆吾族主母正是宗室绵澜渊主。”禄存跟着笑开,说道。
“绵澜渊主之子!跟咱们七重天珵历宫确有亲故!”北荒君抚掌大笑,“就他了……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当年,北海水君为这外孙办周岁宴时,九曲还随你母亲亲手抱过他。”
众仙一时面面相觑。因着辈分阶品都不高,宗室唤他绵澜渊主之子,朝中仙臣称他击伍侄儿,估计在陆吾族中也是没有姓名,只被称一声少主。竟没有能说得出来他的名字。
好在有了具体候选,廉贞星君与禄存君也算有了交待,起身向北荒君告辞而去。
“九重天庭之上,天仙大多不理俗务,问道修行,一心突破飞升。下界布政说不定凡人都比不过,可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实力最弱。为什么一定要选天仙呢?”九曲微呡了一口茶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中闪动着幽光问到。
“此次是太子抢得先机。推举下界飞升的云弋,博得飞升仙吏群体的好感。弥补在高位神君重臣处损失的声望。”北荒君冷冷说到,“况且击伍与其侄儿出身行伍之间,不大可能真的为式微又无战功的太子卖命。”
九曲公主意外北荒君亲自开口解释,认真将身体侧向北荒君方向,随着话中意思思考:“君父刚刚飞升金仙、册封北荒神君,在朝中势单力薄。所以当务之急是拉拢高位神君重臣,而这次推举就是个极好的破局入手的机会。”
“就难在此处,示好失当反结仇的情境屡见不鲜。”幕僚甲忧心忡忡。
“因而,要从需要机会出头的低品阶天仙中选,击伍侄儿有重臣和宗室两者兼之的背景更是合适。”幕僚乙不紧不慢说到,面上情态与话中之意,相去甚远,似是北荒君选不选人并不那么重要。
廉贞星君与禄存君出了珵历宫。
“能想到击伍与其侄儿,看来北荒君也并非一心弄权之辈。击伍大统领一向是公正严明的。”廉贞双眼放光,满心欢喜。
“廉贞星君啊,你我和那个云弋都不适合做官。你的才能,在冲锋陷阵;云弋的才情,在风雅文章;小仙呢也仅仅就是能听出点弦外之音。”禄存蹙眉,仿佛被什么深深困扰,“既然修行有成、飞升风顺。云弋,就该继续挥毫泼墨,修他的诗文大道;你,就该领军厮杀或者闭关突破;我,就该多呆在库房查看账册研究收支积蓄之道。”
廉贞星君目光闪了闪,脸还是笑嘻嘻道:“禄存君是说,我看错北荒君了?”
“用点火的方式引水,百无一用。”禄存克制着叹气的欲望,一字一句吐出。
“禄存君我还是信的,回去我便上表闭关以求开阵前能够飞升金仙。”廉贞收了玩笑,正色“只是还请禄存君将此番关窍分解清楚,好叫小仙不会徒生心魔。”
“此时闭关,倒是既成全自身,又维仙朝又护六界。”禄存答非所问,又似是而非地说道,“仙朝仍以外患为重,所有的争斗都有众生大义悬于头顶。还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一旦外患解决难免会卷入漩涡不能自拔。”
“就这些?……禄存君也说了,那是外患解决后的事。”廉贞不明白,片刻过去,看禄存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惊讶问道。太摄帝在朝几万年,外患何时彻底解决过,现在考虑那之后的情况,不就像下界凡人终日忧心天塌么。
“云弋若真是清廉身正,可借此番事物挫折后彻底离开,保得福寿已是大幸。”禄存沉默一时说到,“廉贞星君,现在能离开朝堂,还是有天道气运护持的。”
“对仕途有心的仙家来说,离开九重天做个散仙,怎么也算不上大幸吧?”廉贞听得心序微凌乱,呆呆问出。
禄存轻叹出声:“做散仙,资源是少了些许,也没了朝俸。总好过身死道消、灰飞烟灭不是?”
“这么凶险!北荒君误我!以前就和太子不对付,今日还非邀来珵历宫。”廉贞嗫嚅着透出些火气。
“只想保命保修为,星君你不突破修为,一直闭关。等尘埃落定,过个千八百年,大家都忘了,也就躲过去了。”禄存温言开解。
“不是还要维护仙朝六界、运行周天星斗大阵?”
此情此景还能想着六界禄存有些钦佩了:“想全大义,飞升行阵后,以六界养生息,坚拒进封,继续闭关。切记坚持。”
“多谢禄存君赐教。惟愿千百年后,还能与君把酒言欢……保重!小仙保命去也,告辞……”廉贞星君哇哇叫着爬云而去。
把酒?禄存笑着摇头,意趣相差如此,互寄遥思,情分还能长久一些。真要把酒相交,相看生厌可能远胜于言欢。话说回来,若是廉贞硬要亲近相交,真能闭门谢客不成?还不得扫塌奉茶,酒食款待尽宾主之谊。
廉贞回到星宿牧七曜司,进门看见牧尹巨门星君坐在正堂:
“你与禄存同去珵历宫,禄存说了什么?”
“还未下职?正好,等我写了奏请闭关的陈情表,帮我看看。”廉贞径直进了侧厅坐在书桌后笔耕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怎么不问北荒君所言?”
“这主动上书闭关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