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我干嘛!我又没得罪你们!”任冲咆哮道。
“你是朱雀帮的。”对方说完这句话,便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出手。
任冲叫苦不迭,他妈的自己加入帮派还被人追杀,他就是一个小罗罗,怎么对方跟暗杀老大一样。
其实这帮人真实的目的,是扫除朱雀帮堂主以下的小头目,任冲身为天香楼的掌柜,自然也成为了对方的目标。
联想到今日的种种异常,任冲终于知道原因出在哪了,出声道:“你们就不怕我们朱雀帮报复!”
带队人冷冷一笑:“陈佳彻已经死了,马永保也自身难保,只要逼出你们帮主,这长安也就是我们的了。”
任冲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对方说的话。他已经三天没见过老大,哪想到跟他已经阴阳两隔。要说感情那是没有的,但心情太过震惊,怔在原地不知如何。
反观孙笑川已经与对方交起手来。
对方先冲过来三人,并非是修行者,只是会打架的壮汉,但六只拳头过来,孙笑川难以招架,只得且战且退。
为了保护任冲,孙笑川不能全力而战。
对方见此,也不管孙笑川,几个人只围住他,不让他救援,其余两名汉子向任冲快步冲去。
“住手!”
孙笑川一拳击退一名壮汉,身上也中了几拳,忍着痛想要冲向保护任冲,但对方剩下的人趁机围了上来,让孙笑川疲于应付。
猝然,耳侧传来两声尖叫,孙笑川惊恐地向任冲望去,以为他遭遇了不测。
谁知竟是对方的人倒下,一个黑影守在了任冲面前。
孙笑川仔细一看,竟是龟田志斌。
原来龟田志斌离去时便看见这群凶人,便留了个心眼,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却是来针对任冲他们。
他见任冲将要遇难,从袖中飞出两发手里剑,击中袭击任冲的几名壮汉,惨叫正是他们喊出来。
“龟田兄!”任冲惊喜道。
“龟田桑!”孙笑川见势转危为安,不由心安下来,身手也变得沉稳许多,杀出一条空隙,溜到了任冲身边。
龟田志斌跟孙笑川围在任冲身前,警惕望着北斗帮派来的帮众,摆出防御的姿态。
对方带头人见有人破坏计划,立马沉声道:“阁下是谁,请不要插手北斗帮的事。”
“神道教,龟田志斌。”龟田志斌冷冷道。
“就算阁下出身异邦大教,可这是长安非扶桑之地,还请立即退去,不然北斗帮误伤阁下就不好了。”带头之人发出威胁,警告着龟田志斌。
龟田志斌从袖中掏出一枚手里剑,眼神冷视着对方道:“你们可以试试。”
那人张了张口,终究是不敢下死命令追杀任冲,毕竟得罪一个久负盛名的大教,任谁也要考量到后果。
为了一个任冲,得罪神道教,这笔买卖明显不值得。
带队之人抛下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愤愤离去,手下们见此,搀扶起被龟田志斌打伤的两人,也紧随其后。
见到对方离去,任冲跟孙笑川不由吐了口气。
“真谢谢了,龟田桑,不然我们俩可能就捐在这了。”孙笑川感激地望着龟田志斌,从心底由衷说道。
“孙哥你客气了,这是做朋友分内的事。”龟田志斌淡淡一笑,而后继续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任兄?”
孙笑川望向了任冲,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居然敢在长安城行凶,不要命了吗?
任冲从地上爬起,得知陈佳彻身死后,他心情低落道:“他们是长安城的另一个大帮,叫做北斗帮,有七个首领,看来应该是跟我们火并了,我老大居然死了。”
“那出去躲躲风头吧,李赣你别掺和这种事,把命丢了就不好了。”孙笑川焦急担忧,又喊出了任冲的真名。
“任兄,我在驿馆还有一间小屋,你搬到我那去住吧。”龟田志斌替任冲想了个暂住之处。
“行吧,我先回家拿点东西。”任冲点了点头,他并非帮派的核心成员,虽然事关帮派生死之际,但任冲根本不想为帮派抛头颅洒热血,这种时候只想避避风头。
三人一拍即合,跟着任冲匆匆回到家里,嘱咐管家看好房子后,拿了点银子细软便住在了龟田志斌的住处。
“碰!”
“胡!”
三人一进驿馆,便听见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龟田志斌说道:“任兄,这是我扶桑的世子殿下,他最近很喜欢你送的麻将,就暂时当他的麻将老师吧。”
“行,不知你家世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一点纨绔,最爱女人。”龟田志斌说道。
“那挺普通的。”任冲心想哪个男人不爱女人,他就怕这个世子是喜怒无常才不好结交。
整座驿馆都已经被朝廷清空,专门用于申海若的居住,里面走廊处站着几位扶桑武士,守卫着他的安全。
武士们听到脚步声,手放至腰间的刀柄上,警惕望着玄关方位,见到是龟田志斌才转为安稳的神情。
“龟田桑,我这兄弟麻烦你照顾了,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孙笑川停住了脚步,抱拳告别。
“好的,孙兄路上小心。”龟田志斌作揖回礼。
“笑川,你路上小心,今天还真是靠你了。”任冲红着脸说这句话,他本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最不善用语言关心别人,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孙笑川肯舍身来救他,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也真情流露出来。
“嗯。”孙笑川见这位老友难得说这种好听的话,淡淡一笑,抛出一个你我之间谁跟谁的眼神便离去了。
孙笑川一回到家,便见到武清源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四处徘徊,焦急地等待着他。
见到孙笑川回来,武清源赶紧迎了上来,质问道:“笑川,你去哪了?”
“跟一个老乡去泡澡了,泡的忘了时间了。”孙笑川不想让武叔掺和任冲的事,便隐藏了被袭击一事。
“路上没遇到麻烦吧,京兆尹大人居然下了宵禁的命令,以后晚上最好不要出去了。”两人并行走进了屋子,武清源告解道。
“哦,知道了。”孙笑川一想任冲待在龟田桑那,应该很安全,自己晚上也不用去看他,每天回家时过去看看他就行了。
“对了,你伯母给你做了件新衣裳,去试试合不合身。”武清源想了起正事,提醒着孙笑川。
“武叔你们太客气了,我一个寄客,还不付房租,我有点过意不去啊。”孙笑川心感温暖,不好意思道。
“哎有啥过意不去的,来了武家,当做自己家好了。”武清源淡淡一笑,拍了拍孙笑川的背,便回房了。
孙笑川不知如何报答,走进自己的那间屋子,无双早已安静待在自己的床上沉睡。
为了不吵醒无双,他蹑手蹑脚走到自己那张床上,借着星光,他看见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手感顺滑,没有一丝毛头。
孙笑川解开衣服,躺在床上准备入眠,他心中谢了谢冯氏,心想一定要好好报答伯母,不然怎么承受这份恩情呢。
长安,沣河码头。
这里是整个长安最大的码头之一,每日过往的船只便有数百艘,若是年关旺季,突破上千也是绰绰有余。
朱雀帮便是这里的主人,他与官府合作,负责此地的运营。
很多人以为漕运最赚的是收税,但对帮派来讲,还真不是。大头都得打点官府,更多的是工作岗位。
毕竟千里迢迢把货送到,人家得吃吧,人家得喝吧,还有搬运货物要人手吧,这些都是商机,这才是赚钱的大头,所以明清时期才会有那么多的码头争夺。
因为漕运自古以来都是摆在桌上的钱,等着人拿呢。
马永保站在一处阁楼上,呆滞无神望着底下干活的码头工人们,这里视野极广,是沣河码头最大的一间仓库,也是朱雀帮白虎堂的所在之地。
能够安然自得站在此处,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他正是朱雀帮白虎堂的堂主,朱雀帮的马老二,负责帮派的漕运。
朱雀帮被袭击他已经知道了,因为许多青龙堂的弟兄找到了这里,告知了信息。
同时,他也得到了陈佳彻的死讯。
平心而论,他不喜陈老三那种性格,但帮派需要他这种人,尤其是十几年相处下来,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让他如此抑郁的便是大哥送来的一封信。
“静等时机。”
他看不透,想不明白,大哥怎么会送来这么一封信,别人都骑在自家兄弟头上了,连老陈都死了啊,仇都不报,底下的兄弟都会寒心啊!
他是个粗人理解不了大哥的想法,但他绝对信任。
他本是长安外县农民,家里两亩地因为歉收,不得已只能卖了地做些买卖,可刚进城就被人摸了荷包。穷苦无路之际,大哥出现了,让他吃了顿饱饭,还问他愿不愿意干一番大事业。
马永保生的魁梧,两只手臂整日操作锄头,早已练得力气巨大,他点了点头,便进入了朱雀帮。
奋斗至今,他从一个小帮众,变成上百个码头工人的上司,变成整个朱雀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长安地下世界的赫赫有名人物。
遥想往昔,他有些发愣,北斗帮咄咄逼人,大哥此时不动,到底想干什么呢。
突然,码头门口围满了人,黑压压一片,远远望去像蚂蚁聚集一样。
马永保的眼皮挑了一下,这情形他见过不超过两次,第一次是朝廷官员坐船出行,第二次就是有工人被马车掉落的货物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