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殿的一角走出一名少女,她穿着蔚蓝色的裙摆,梳着一头偏右的长发,面孔标致。在油灯照耀下,孙笑川认出不是段莘雪,便疑惑地望着她,开口道。
“你是谁?”
“我还未问你是谁呢。”这女子走近靠前,用反问回答着孙笑川的问题。
“在下天一道孙笑川。”瞧着女子小麦色的肌肤,琥珀色的眸子,尤其是姣好的身段。孙笑川心中生了交好的心意,便禀手说道。
“哦,天一道距我教上千里,不知孙兄有何贵干呢?”少女咬着唇,双手抱胸问道。
“秉奉师命,前来…”后两个字还为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少女蹙眉望着声源方向,愠怒离开了原地,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孙师兄,你终于来了。”
来者是一男两女,前面两个孙笑川认识,刚刚相识的霍远跟许久不见的段莘雪。而他们身后紧跟着一位中年美妇,姿容带着一点异域风情,身姿曼妙。穿着一件红色的束腰裙摆,将整个身材衬托得十分匀称。
“莘雪,我来了。”
望着段莘雪那美丽的姿容,孙笑川心中不免紧张,举止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处男般。
“孙兄,这位便是我拜火教长老鲍倩。”霍远走向一边,给后方的中年美妇让出身位,同时并介绍着。
“天一道钱烈限之徒孙笑川,见过鲍长老。”孙笑川赶紧施礼,百闻不如一见。如果说段莘雪是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那么鲍倩就是早已盛开的牡丹花。
“你这孩子,真是他的徒弟?”鲍倩挑眉视着,来回打量着孙笑川。
“正是。”孙笑川自然知道鲍倩说的他是谁。
“霍远你自去忙吧,笑川你跟我来吧。”鲍倩说完,便缓慢踏步离去。霍远诺了一声便离去,而孙笑川跟段莘雪则跟上上去。
一路上三人沉默以对,没有说上半句话,只有最单调的踏步声。孙笑川不免紧张,望向了段莘雪。段莘雪则微笑回应,从容的眼神仿佛跟他说,别紧张一般。
一个是中年美妇,一个是清丽少女,许久没接触过女人的孙笑川如何不紧张。他只能视着黄砖砌成地面,脑袋里想着一些不关乎女人的事。
“到了,坐吧。”恍惚间,中年美妇叫醒了孙笑川。此时孙笑川才发现来到了一座石亭,亭子中央有座石台,旁边有序放着石凳。
“嗯。”孙笑川点头答应,拘谨地坐在了石凳上。段莘雪跟鲍倩也相继坐下,准备慢慢详谈。
突然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吹过,孙笑川不自觉地望向一旁。隔壁原来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大风吹起一片波澜,浪头轻打在岸堤之上。
“你师傅还好吗?”鲍倩先开口了,语气温和,双眼凝视着孙笑川说道。
“师傅他健康的,每天活力十足,天天带着我绕山头转呢。”孙笑川一望见如此这成熟的美妇,话都说不清了,回答也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了。
“他还是如此呢。”鲍倩低头轻笑,稍后抬头又问。
“我送去的信他如何作答,有什么话带来吗?”
一听此话,孙笑川想起被自己弄丢的那封原件。他手伸向了怀中,把自己请人代笔的那封信件掏了出来,放在桌上递了过去。
喉咙悄悄咽了下口水,孙笑川呼吸也变得凝重。鲍倩只当是孙笑川紧张,并未放在心上。她一双修长玉手拿起了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许久不见,你师傅字变得好多了。”鲍倩边看边赞叹着,孙笑川只能点头附和,根本不敢随意答话,避免露出马脚。
千万别看出来!千万别看出来!孙笑川心里默念着。他表情虽然很平淡,但心里其实慌乱如麻。因为钱烈限曾经说过,小心鲍倩,她是天下最可怕的女人。
可面前的鲍倩姿容大方美艳,身材也属上上之姿。孙笑川无论如何想不通,这样一个漂亮的小阿姨般的人物,怎么会是天下最可怕的女人呢。
鲍倩打开信,扫视着信纸上的字。眼神本来很是从容,可双眸后来渐渐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将要凝珠坠落。段莘雪不知信件内容,不解望着自己的师尊。但孙笑川知晓内容,扭过头欣赏着海景,假装没看见鲍倩这失态的一幕。
“笑川,一路上辛苦了吧。”鲍倩的凝珠还是没有坠落,充盈在眼眶之内。她收起了信件,放入了自己的怀中,嘴角露出一丝欣慰。
“没有,没有。”孙笑川心想自己师傅本事也太大了,对方这幅神态表明了两人有过一腿。看起来这女人应该还喜欢师傅,那封信总算写对了。
“莘雪,带笑川下去歇息吧,两教相距数千里,真是辛苦你了。”鲍倩的语气中比刚刚更加温和,想必是内容让她喜悦。
“是”段莘雪自知师傅想独自静静,眼神瞄向了孙笑川。而孙笑川正愁不知该怎么接话,连忙站起了身子,等待段莘雪带路离去。
“死鬼,亏你还想起我。”待两人走远,鲍倩拿出信件痴痴望着。眼中充盈的水液此刻也化为了泪珠,不争气的从脸颊流下至地上。
一阵风吹过,本是冷寒如刀剑的风霜,此刻鲍倩却甚感和煦。她视着掌中的信件,想起了一些往事,如今得到了最为满意的答复,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孙师兄,你花了多久时间才到这呢?”
回去的路上,段莘雪缓缓走着,一对星眸望向了孙笑川,向其问道。
“大概一个月吧,我也不记得时间了,哈哈哈。”尬尴地笑声化解尴尬地气氛,孙笑川摸了摸变得粗长的胡渣,边走边答道。
“哎,真辛苦你了。对了,孙师兄你现在是何境界啊。”段莘雪两只手负在身后,皓首微倾,脸侧过来视着孙笑川。
感受着美女的目光,孙笑川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一阵冷风袭来,让他脑门清醒了一下。想起钱烈限教给自己的境界,孙笑川答道。
“我应该是褪凡境吧,莘雪你呢。”
美目眨着细长的睫毛,段莘雪笑了笑,风儿吹动着她那身红色的裙摆,掩盖住了两只小脚。
“孙师兄入道不久,便已褪凡真是厉害。我的话,是在会气境。”
褪凡,会气,驱法,辟谷,长生。孙笑川想起这五个境界,褪凡只是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而辟谷就像师傅那样,有着特殊非凡的能力,驱法就跟王长老一样,能够运用道术。至于会气境,他现在还真没见到过,不知此境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孙师兄,到了。稍后我会送来新衣物的,你就在此住下吧。”
两人来到了一座偏殿,这里是个小院。里面有一座屋子,不大也不小,门檐虚掩看起来不怎么使用。段莘雪推开木门,说道。
“此处是我长生道客房,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等会我让人送饭过来,隔壁就是澡堂子。”
“多谢莘雪了,一切麻烦你了。”孙笑川感激地望向段莘雪,鼻间传来一股淡雅清香,心中不禁动情,起了爱慕之意。
“没事,那孙师兄你就好好休息吧。”段莘雪微笑从容回身离去,踩着轻盈的步子。孙笑川倚在门檐,痴痴望着那离去的背影。
待离得远了,段莘雪蹙眉颦面,没有刚刚那样从容。她此时才敢放开鼻息呼吸,想起刚刚对方身上那股味道,一股呕意差点从胃部涌出。
孙笑川自然不知段莘雪的反应。他走进了屋子,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尤其是见到了大床。孙笑川直接扑腾躺在上面,伸着懒腰体验久违的柔软。毕竟跟坚硬的大地相比,木质床松软得太舒服了。
不过看着自己肮脏的衣服,孙笑川凑近闻了闻,酸臭腐朽就像隔夜的酸菜鱼那般恶心。想起刚刚与段莘雪并肩而行的时候,自己这股味道不会让她介意吧。
不多久,送衣物的仆人便来到了。是一套崭新的道袍,还有新的靴子,让孙笑川看了便爱不释手。问过仆人澡堂子方位后,孙笑川便带着新衣物去了,准备将污秽邋遢的身子洗个干净。
在这片宫殿的另一处,海江清盘坐在蒲团之上。她闭目入定,双手平放在膝上,呼吸吐纳,身前有云雾氤氲飘起。
“姑母,今天来了个客人呢,好像是去段莘雪她们的。”一位长发少女走进来屋子,打断了海江清的打坐。
“清月,还这么没大没小,得叫师傅。”海江清无奈睁开了双目,虽是言责,但却宠溺地望着这位少女。
少女身份自然高贵,是海江清的侄女,姓水名清月,与段莘雪同岁,乃是拜水教圣女。长生道一教两派,两派的职位全部相同,等若两个道统。有拜火教圣女,自然也有拜水教圣女。
海江清乃拜水教最有权势几人之一,自然能够将自己的侄女扶持至圣女一职。她从蒲团上站起,望向了水清月,问道。
“来者是哪里的?”
“大唐人,天一道来的。”水清月走到了近前,坐在了海江清打坐用的蒲团之上。
“想必一定是来找鲍倩的,我教跟天一道交往甚少,也就最近为了那神藏才要联合。”海江清思忖片刻,将其中缘由道来。
“那人看起来不怎么厉害,若不是亲口说自己是天一道的,我差点把他当成个信使了。”水清月想起刚刚那人的姿态,浑身都是破绽,一点机警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修道之人。
“也许就是一个送信的,自诩天一道弟子,想捞点好处费。”海江清冷冷一笑,将其中原因道了出来。
“海长老,掌教有事有请。”外面站着一位小厮,打断了姑侄俩间的谈话,传述着掌教的意思。
“清月你回去歇息,我去了。”海江清嘱咐后便离开了。
“是,师傅。”水清月点头应道,回到自己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