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蛇妖大概已有百年修行，看上去颇有些厉害。
姜湄眼珠一转，瞥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花妖，心念一动，将她瞬间提到面前来。
按理说菀草是刚化形的小花妖，自然不是这蛇妖的对手。可是这小花妖自己说要来人间的，人间可不比浮屠山谷，她早晚得学会自保，现在且先改改她动不动就害怕的性子。
姜湄有心历练菀草，有她在一旁看着自然不会出什么事，于是长袖一挥，直接将小花妖推了出去。
“去，揍他。”
菀草突然被提到面前，吓了一大跳，尖叫出声，“湄姐姐湄姐姐，我不行的。”
她在浮屠山谷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些，有牡丹姐姐护着，姥姥宠着，满山谷的精怪将她捧在手心里，哪有人这般对她！
姜湄笑而不语。
菀草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有心想逃，可眼前的蛇妖怎会如她所愿，不过瞬息便攻了上来，菀草避而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接招。
小花妖确实没有直面过危险，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勉强不被蛇妖打到。
院子里也没了其他厉害鬼怪，姜湄乐得清闲，足尖一点，飘上院中的一颗槐树，而后卧着身子看下面，一会儿瞅瞅何思齐，一会儿又看看小菀草。
何思齐这些日子在地府得了谢必安指点，功法越发精进，一把折扇耍得极好。他倒是动作快，几下便解决了那个丑丑的女鬼，随即将她收入壶中，可菀草就没那么幸运了。
作为一只刚化形的小花妖，这场战斗大概是菀草生来最为凶险的一场了，她是药花，擅长的是医理，这打架确实不是她的强项。
何思齐一结束，便想着去帮菀草。
姜湄白绫一出，将他拦下，懒洋洋开口道，“让她自己来。”
何思齐顿时明白了，退在了一旁，时时刻刻观察着战斗，以防这小花妖出了什么差错。
菀草听了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了，她本就指望着那臭书生帮她，如今倒是别想来。
好在，小花妖虽战斗力不行，却胜在法宝多，那蛇妖竟半天没能奈何她，二人旗鼓相当。眼看着小花妖有些体力不支，历练也差不多了，姜湄才示意何思齐去帮忙。
何思齐这才加入战斗，有了何思齐的帮忙，这丫头倒不那么害怕了，法术用得也更纯熟了些，二人联手，不出片刻，便将那蛇妖拿下。
如此一来，院里的昏暗总算是散了不少，剩下的也只是些不足为惧的小东西。
等到何思齐和菀草二人将宅子里清理干净，已经是暮色昏沉了。
菀草累得不行，她从来没得过这么多架，气喘吁吁坐到姜湄身旁，边喘气边问道，“湄…湄姐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脏东西？”
姜湄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周。
确实奇怪。
按理说江南首富禾家旁的院子位于整个姑苏城中心，别的不说，风水阳气是十足十的好，怎么旁边的院子里会藏了这么多鬼、妖。
看这情况怕是来了不少日子了…
这个问题，姜湄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丫头不累吗？”，姜湄避而不答，伸手戳了戳菀草的脑袋，惹得她一阵叫唤，逗得姜湄咯咯笑了起来。
她心情好，对旁人自然更好，摆摆衣袖，望着外面的繁华世界道，“走吧，我带你们好好逛逛姑苏城。”
说完，姜湄飞身而下，衣裙飘飘，率先出了院子。
菀草欢呼一声，拽着何思齐跟上去。
姜湄没想到，逛个姑苏城还能遇到无常大人。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姑苏城的夜市颇为繁华热闹，春风沉醉，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姜湄带着何思齐、菀草二人闲逛，世间之物对着刚入人间的小妖怪大多有非比寻常的吸引力。
姜湄曾为人，又在人世间游走了数百年，这些东西早就没了新鲜劲儿，何思齐几十年前虽为人，可是他自幼体弱多病，没怎么出去玩过。
至于小花妖，那就更不得了了，她见了什么都得惊呼。姜湄被她吵得头疼，只得打发二人自己去玩。
菀草这丫头是个精力旺盛的，听了姜湄的话，转身就把何思齐拽走了，徒留姜湄一人在大街上晃荡。
姜湄晃得有些无聊，又跑到了前几日去过的护城河上的那座画舫里。
画舫中，琵琶女依旧在弹唱。许是月色甚美，她的声音越发勾人了些。
琵琶女见姜湄又来了，只对着她抿嘴一笑，微微颔首，说不出的柔媚娇艳，偌大的画舫却只有姜湄一人。
姜湄熟练地半躺下，拿起一旁的酒壶饮了一口，琵琶女的琴声像是能弹进人心里去一样，勾得人情绪纷纷。
“你这儿平日里来的人多吗？”
“人不算多，妖或鬼却是不少。不过姑娘来了，他们也不敢再来。”
姜湄那身混着幽冥地府的气息，早就把她的客人吓跑了。
姜湄轻笑出声，撑起头懒懒看向琵琶女，“你是琵琶化形，叫什么名字，在这儿多少年了？”
“奴家也记不清了，旁人都唤我阿玉，其他的…”
大概是记不清了。
他们这些鬼啊，妖啊的，岁月漫长，有些事早就忘了，有些事却偏偏记得。
姜湄不再多问，仰头饮一大口酒，风一吹，画舫轻轻摇晃，晃得她有些头晕。
她又喝了一口，这次直接将酒壶里的酒一口饮尽，“没酒了。”
姜湄抬起头，醉眼朦胧看向阿玉，她本就容颜娇媚，如今饮了酒，双颊绯红，媚眼如丝，叫阿玉心莫名颤了一下。
“姑娘不能再喝了…”
桃花妖的桃花醉，百年方得一壶，口感虽好，却是醉人至极。
见姜湄已是醉得不轻，阿玉掩面轻笑出声，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琵琶，正要靠近姜湄，却见眼前一团黑雾闪过，随即阴风阵阵，江上再起波澜。
阿玉连忙退到一旁，低垂着头不敢再看，更不敢再靠近，只微微行礼道。
“无常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