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养小鬼的经过，当然，她把自己害人的事略去了，也没有把刘卉宁交代出来，她还是记着当年刘卉宁不顾危险帮自己摆脱小鬼的情分的。
唐可听完陈嘉的话，陷入了深思。陈嘉描述的所谓的小鬼和唐可知道的深渊恶魔有不少差异，但深渊恶魔本就是十分神秘的生物，唐可也不敢保证她所知的肯定就是正确的。
照陈嘉的说法，她这回还真不是要故意伤害杨怡的，只是小鬼自发的行为，将杨怡当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虽然一切都说通了，但是唐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而且单凭这些，根本不能将陈嘉绳之以法。就算陈嘉说的是实话，这回确实是无心伤人，但是以前被她伤害的人呢，那个女明星，还有那群集体自杀的学生，一条条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她对那冤魂打了个手势，让她侧重询问三年前的高中生集体自杀事件，同时打开了录音笔。
纸人版杨怡点点头，转向陈嘉，“我在底下见到了一群人，他们都是高中生，他们貌似在找你。如果知道你在这里，肯定很高兴。”
陈嘉如遭雷劈，她呆愣愣地跌坐在地上，许久才颤抖着开口：“不！我要告诉他们。”陈嘉的心理防线全线奔溃，因此，唐可非常顺利地拿到了陈嘉的犯罪证据。
据刘局说，虽然这个录音笔能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还两说，但陈嘉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因为其参与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会上报到中特勤。就是上回四合院事件中姗姗来迟的那个组织。
南华军区的特事办虽然已经成立，但是柳州并不在南华军区的管辖内，所以这里发生的事还是要交给中特勤。
唐可挑了挑眉，她对于那个所谓的中特勤可是一万个不信任，当初四合院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们就像八十年代的警察一样，永远等到事情结束了才姗姗来迟。
“刘局，不管是三年前的学生集体自杀事件，还是杨怡遇害事件。受害者可都是晋城的人，对不对？”唐可开口道。
刘局愣了一下，“是的，您的意思是……”
唐可嘴角微微勾起，“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记得刑法里有一条，受害人归属地的执法机关有权拘捕罪犯。”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陈嘉的事比较特殊……”
唐可见刘局没有否定，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有这么一条的。她简直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普通大学法律怎么可能有刑法这节课，唐可只是上经济法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经济纠纷案件不仅是发生地法院有受理权，被告所在地法院也有受理权。唐可本着举一反三的原则，推断刑法也有差不多的条例。
事实告诉她，这法律的编纂者们的思考方式果然差不多，还真给她蒙对了。
“就这么说定了，杨怡是晋城人，在南华军区的管辖范围内，而南华军区的特事办全权负责其管辖区内的灵异事件，这件事就由我们特事办接手了。”唐可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局长定定地看了唐可两分钟，才无奈地苦笑道：“好吧，但是我希望有正式的接引手续，否则我这边也不好办。”
唐可再次拿出了那本万能的高级军官证。刘局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似乎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唐可和高子月连夜赶回了晋城，同时还带上了肖宏杰这个累赘。
“周老师他们怎么办？”高子月问道。
“凉拌喽，不是有刘局嘛。他们当官的找理由的本事都可以上天了，一棵槐树作乱都能正儿八经地牵涉到天体运动，如果不是我亲手送那棵树上西天的，我都要相信了呢！”唐可吐槽道。
高子月耸耸肩，为刘局默哀。
晚上的灯光比较昏暗，因此直升机比来的时候多开了一个小时，三个小时候，三人到达枯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下了直升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此人一身白衣，长发飘飘，面容俊逸好似传说中的谪仙。
高子月吞了吞口水，连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肖宏杰都不自觉往唐可身后站了站，这时候出现在山脚的，比起什么仙人，应该是山精妖怪的几率更大些。
唐可心里也打了个哆嗦，来人身上没有阴气，可也没有生气啊。不会真的是山精妖怪吧。想想一个半妖槐树就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唐可很没出息地退却了。
“喂，你谁啊。有话好好说，先别打架啊。”顶着高子月和肖宏杰不可置信的目光，唐可硬着头皮说道。
那位“谪仙”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唐小姐，您忘记我了吗？”
唐可不知道“刹那花开”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当“谪仙”露出笑容的时候，整个枯山仿佛都重新焕发了生机。
如果阿茹在这里，肯定会狂呼“这就是神之微笑。”
但是……这个人她应该认识吗？唐可露出茫然的神情。
她努力地搜索了一下大脑中的记忆，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窘迫的表情，“你是上午那个……”
那“谪仙”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老杨头当着唐可的面搓出来的那个麻绳傀儡。
“我是枯山的管家，老爷新给我做了一个身体，我感觉不错。”谪仙笑着说道。
谪仙名叫慕冲，是个千年老鬼，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去投胎，而是选择徘徊在阳世，等着灵魂慢慢散去，消失于天地间。
他长居于枯山，后来老杨头到了这里后，发现了慕冲，便让其担任自己的管家，作为报酬，他提供身体，让慕冲可以像人一样行走在人间。
因为慕冲身上鬼气太过浓重，因此没两天就要换一个身体，这个身体就是今儿个早上新搓的。
唐可上下打量他一眼，早上是这样的吗？这种人应该是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难道她早上没带眼睛。
慕冲似乎看出了唐可的疑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早上您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我，真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我是后来才寄居到这个身体中来的。老爷生产的身体有一个特性，身体会逐渐和灵魂本质靠拢。”
唐可暗叹一声老杨头在造花术上的造诣，便乖乖跟着慕冲向枯山上走去。
枯山路旁没有灯，今天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但是慕冲即使不用法术也像个行走的灯泡一样，身上几乎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柔光。
在唐可的记忆中，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和其相提并论，那就是余泶斋的余东来，这两人简直自带男神光环。
“这不是山精妖怪吧。”高子月悄悄在唐可耳边问道。
高子月觉得这一个月简直是她人生中最精彩最刺激的一个月了，传说中的僵尸姨夫（虽然还没有出现），妖魔鬼怪，还有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傀儡。
如果真的有这种傀儡的话，请给她来一打。
“不是妖怪，是老鬼。”唐可低声答道。
“如果鬼都是这个颜值的话，来一场人鬼情未了好像也蛮浪漫的。”高子月低声嘀咕道。
唐可干咳一声，她居然觉得高子月说得有些道理。
在慕冲的带领下，众人很快来到了义庄。
第一次见到这个牌子的高子月和肖宏杰几乎无力吐槽，在大晚上，加上旁边又有鬼火乱飞，几乎是八九十年代的鬼片现场。
“老杨头，杨怡的灵魂回来了吗？”唐可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老杨头放下手头的工作，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小铜钱，你的五鬼搬运法用得是越来越好了，这猝不及防地出现一具尸体，差点没把我老头子吓死。”
唐可翻了个白眼，“就算是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也轮不上您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祸害遗千年。凭您老的程度，就算留不了千年，几百年还是妥妥的。”
老杨头哈哈大笑，将唐可三人引入后屋。
杨怡的尸体躺在一个木制的台子上，周围布满了黄符，地上也全是符印。
唐可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这个场景她只有在一个地方看到过，当初白三娘的密室，白三娘大费周章是为了帮儿子保命。杨怡是怎么了，竟需要这番手段！
“老杨头，这……”唐可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肖宏杰见到杨怡，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冲了过去。
老杨头面色一凛，“小伙子，小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肖宏杰觉得自己面前好似有一阵大浪拍来，一下子变将自己拍在了地上，随后喉咙里涌入一阵清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远去了，晕倒前他定定地看了不远处的杨怡一眼，似乎要将其刻在心底。
唐可右手一招，胎儿线迅速缠上肖宏杰的腰，将其脱出了符阵中。
“刚刚是黄泉水，到底怎么回事？”唐可一下子就认出了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个浪花就是地府的黄泉水。
老杨头摇头苦笑，“什么黄泉水，只会黄泉水的投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