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当日。
轩辕彧着一身绛紫色的袍子,墨发随意用一根玉簪挽起,邪魅之间竟多了丝谪仙的意味,只是那万年冰山脸和寒眸,直叫人心底生出几分恐惧。
蓝沁看了看自己身上淡紫色的宫裙,剪裁得体,既能显出女子姣好的身材,又不至于太过暴露,以流苏装饰,荷花点缀,既清雅脱俗,又生出几分贵气来。
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竟格外地相配,蓝沁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
“走吧。”
轩辕彧带着笑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说话也是直直对着她,蓝沁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得接过管家手里的轮椅,推着轩辕彧出了王府。
王府的轿子以小叶紫檀制成,四个边框都镶了黄金,就连蓝沁都吃惊了一番,饶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可这么奢靡的还是第一次见。
小叶紫檀素有“寸木寸金”之称,不仅是极好的木料,还是上等的药材,甚至比黄金都要贵上几倍,这轩辕彧还真是财大气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吗。
她推着轩辕彧凑近,果真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她伸出手,这小叶紫檀果真是名不虚传,质感比出生婴儿的皮肤还要细腻。
蓝沁闪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轩辕彧抬上了轿子,她向后望了望,没有第二顶轿子,正欲策马而行,轩辕彧向她招了招手,指着身旁的软榻,示意她同乘一顶轿子。
“王妃总不希望明日皇城便传遍本王和王妃夫妻不和的消息吧。”
“和不和”跟她有什么关系,蓝沁撇了撇嘴,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上了马车,还是不要另生事端的好。
狭小的轿子里,坐了两人显得些许拥挤,轩辕彧眯着眼,不知是真憩还是假寐,蓝沁甚至不敢乱动,就怕不小心碰到轩辕彧,轿子安静地甚至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这个人太过危险,明明双腿健全却甘愿做个残废,明明修为极高却又隐藏自己的实力,她不想去碰,也不敢去碰,只盼着早些拿了万年雪莲早些脱身。
“王爷,王妃,皇宫到了。”
这软榻倒是舒服得很,轿子一点都不颠,燃着安魂香,再加上她这几日奔波疲累,竟差点就睡着了。
蓝沁刚下轿,差点被后面冲过来的一个人撞倒。
“什么人,没长眼睛吗,竟敢冒犯良王妃。”
“说谁没长眼睛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小爷好好瞧瞧,我爹可是柳太师,小心我回去让我爹砍了你们的脑袋。”
柳八保扭着肥硕的身子,眼睛小的眯成一条缝。
果真是冤家路窄,蓝沁冷笑,在天香楼让她吃了亏,她正愁着怎么收拾他,没想到他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柳公子是要砍了本王的脑袋?”
蓝沁还没出手,轩辕彧被人抬了下来,凤眸微眯,声音里充满危险。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残废王爷啊,还有这什么良王妃,不就是个傻了的丑女人吗,幸好还知道出来戴个面纱,不然吓到小爷可有的是罪给你受。
柳八保被这寒冰似的声音吓住,看到来人不屑地“嘁”了一声,言语粗俗,哪里像太师府的公子,简直就是个市井无赖。
现在蓝府没落,柳家独霸朝野,他的姐姐又是当今太子妃,还有谁能为难他。
轩辕彧正要动手,蓝沁按住他,使了个眼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对付一个人,最狠的可不只是狠狠收拾他一顿,这等货色还不配让她动手。
柳八保看他们被吓得不敢说话,更加趾高气扬,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轩辕彧可没忽视她一闪而过的小动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蓝沁一怔,她已经做的格外小心,没想到还是被轩辕彧看见了,这个男人果真不容小觑。
轩辕彧摸了一下袖子里的蚀骨散,本来还想着试一下陌珺新制的毒,真是可惜了。
蓝沁推着他继续往宴席走。
宴会上方坐着东赋国君主轩辕煌,左前侧王后同席,王后司马敏是当年北辞国的和亲公主,面容憔悴,胭脂都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蓝沁一眼就看到了蓝姬,容貌和蓝雪月有六七分相像,眉眼含春,尽是风情,如果能忽略她看向蓝沁眼里的杀意的话,倒真是个美人。
倒也难怪,哥哥疯癫至死,侄子侄女不见踪影,蓝府没落,她怎么能不想把蓝沁挫骨扬灰呢。
蓝姬丝毫没有因为蓝府的没落影响盛宠,反而升了昭仪,直接坐在了君主的右下侧,那势头简直比司马王后更甚,时不时地跟轩辕煌调笑,眉来眼去。
蓝昭仪能直接越过妃位坐在君主的右下侧,足以看出她有多受宠了,要不是这么些年她一直无所出,再加上没了母族帮衬,朝中大臣反对,恐怕早就晋升妃位了。
下方分别是惠妃,淑妃,贤妃,德妃,都是各个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为了母国的安定希望能生个小皇子小公主的。
可惜这么多年来,除了淑妃生了个公主,别的妃子不是肚子里一直没传出消息,就是好不容易怀了孕又意外流掉了。
现在轩辕煌膝下除了司马皇后生的轩辕枫,淑妃生的公主轩辕静之外,只剩赵婕妤生的二皇子轩辕烨。
可惜在母胎里被下了毒,生下来之后体弱多病,再加上赵婕妤娘家只是一个七品县官,在宫里处处受刁难,太子之争的时候根本没半点悬念就落败了。
赵婕妤虽生在小县城,但才貌双绝,当年也是个名动东赋的美人,不知怎地,一夜宫里突然走水,她拼死抱出了孩子,却被掉落的房梁烧毁了半边脸,醒来后不能接受,变得半痴半傻。
念在她生下皇子的份上,轩辕煌没把她打入冷宫,只是寻一处偏僻的宫殿发落了,嬷嬷奴婢都来踩上一脚,和失宠没什么两样,连带着轩辕烨也处处受排挤,被克扣吃穿用度。
今日,这么大的宴会轩辕煌都没让他们母子俩参加,怕丢了皇家颜面,其他地位低些的嫔姬、贵人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