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额头有点困了,两个眼皮直打架。揉了揉眼睛,给自己充了杯速溶咖啡。
天也快亮了,桌子上乱糟糟的一团,她扒拉出来自己的手机,看到正好是5:30。
在桌子上刨了个坑,杨子妍枕着胳膊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她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无力,仿佛悲啼的杜鹃,喉咙里可以咯出血来。
云雾缭绕的地方,是她所熟悉的后山,里面有一间破败的茅草房。
也许是被人精心打理过了,篱笆深深,庭院里很整洁。迂回的小路旁还有不知名的小花,树也很高大了,月光洒下一地斑驳。
杨子妍不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她捂着胸口紧张地往前走,她想推开门,看看是谁在里面。
门口是有护卫的,也是奇怪,那些护卫仿佛看不见她似的。
门被吱啦一声推开了,有个清瘦的老者直直地看过来,两鬓花白,目光坚定锐利。
只是一瞬,他就移开了目光。眸色平静,眼底染上不可自抑的沉痛。
杨子妍在他面前晃悠了两下,笑着摆手,“怎么都看不见我?”
她放心大胆地在房间里溜达,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左边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杨子妍推开了房门,坐在床上看墙上的画。
那都是自己以前画的,不是都被宋沂航撕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既然别人都看不见自己,估计这就是一场梦。等梦醒了,她还得继续赚钱呢。
床还很干净,杨子妍蜷缩在一旁,自己乖乖地盖好了被子。
她不知道,就在她入睡的时候,宋沂航走到了她的床前。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的睡颜,贪婪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阿妍……”
“阿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嘴唇发颤,嗓子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上了年纪的人手上都有斑点,他也是,手上很多斑,也有很厚的茧。手背上有条刀疤向上蔓延,隔着衣袖,也能想像到手臂上的伤是何等的狰狞。
世人言太傅文韬武略,是上天派来的救星,说书人也开口便是,“刀光剑影,血染长袍,太傅身上的伤可是大有来历。”说到最后,无不感叹一番。
宋沂航缓缓地抬起了手,又放下了,不能,不能用这么难看的手来碰她。
哪里是什么心尖血,朱砂痣,明明已经成为一个符号,生生地刻在他的骨髓里了。
每次想起来,都想是竹条刮过白骨,五脏六腑都被牵连着,疼痛如海水般将他腐蚀掉。
如果可以真的吞噬,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时时刻刻地保持着清醒。一日日感受着蚁啮的撕咬,又在清醒中渐渐沉沦。
战场上寒光铁衣,大退敌军,回到帐篷里只有他清冷一人。疆场夜风,带来的也是无边的寂寥。
他那时想,阿妍太坏了。告诉他要为万世开太平,却不陪他一起。
如果不能共患难,同福贵也行啊。
没有了,一辈子太长了。
“阿妍……”我错了。
护卫守在门口,谁也不敢进来打扰。有个叫董全的宦官走到了门口,不听阻拦,闯进了那个房间里。
后来有人给新帝呈折子,太傅作古前曾斩杀董全。
新帝惊恐,以为太傅察觉到了自己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蛰伏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事实上,在今晚过后,功高震主的宋太傅,对他再也构不成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