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的寝居。
慕容枫此刻已经醒来,只是眼睛略微有些红肿,她站在书案旁,用剪刀剪着海棠的枝杈,她也不看陆雪芸,只是淡漠的说了句:“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说罢,回身看着陆雪芸,盈盈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雪芸来者不善,而她的骂词,慕容枫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房间中,顿时变成了一个微妙的地方。
浅雪从外面走了进来,慕容枫对着浅雪摇摇头,浅雪会意,并没有走进房间。
陆雪芸昂头得意的看了浅雪一言,是在告诉浅雪,她终究是个下人,怎样也是不能和主子想比的,浅雪面无表情,却对着陆雪芸冷笑一声,这才走了出去。
慕容枫坐在陆雪芸的旁边,对着陆雪芸一笑:“王妃娘娘好雅兴,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陆雪芸对着慕容枫“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说:“慕容枫,你害不害臊,你也是有夫之妇,怎么还将晋王唤到你的府中,你也是大家闺秀,难道不懂得礼义廉耻吗?你将晋王诓骗到战场,究竟是何用意?我知道了,慕容德是你爹,你想在战场上里应外合,除去了晋王,好完成慕容德那龌龊事,晋王好骗,我却不好骗,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要走,连句话也不和我说。”
陆雪芸果真是来找麻烦的,慕容枫看着陆雪芸,此事的确是她亏欠苏泓的,倘若陆雪芸是个温婉之人,和她好言去说,她必定会和陆雪芸道歉,可如今陆雪芸如此嚣张,倒让她没了愧疚感,她轻声一笑:“我也好奇呢,他既是要走,为何不跟你这结发妻子道别。”
转头,她看着陆雪芸,眼神之中尽是凌厉。
陆雪芸被她的话一堵,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慕容枫,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慕容枫,王爷是个善良之人,善良之人便被你这样的有心人利用,你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让我们夫妻分离,倘若有一日王爷出了什么事情,那便都是你害的,你真是不知羞耻。”
慕容枫皱了皱眉,陆雪芸说话也实在有些难听,只是陆雪芸那人素来没什么脑子,倘若和这样的人生气,实在是大大的不值得,慕容枫耐着性子好言说:“苏泓和我早已没有半分关系,此次出征我是为了他好,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若是天天想着你的夫君和旁的女人纠缠不清,那看来若非是你自己心中有鬼那就是你根本配不上你的他,所以才有此担心。”
陆雪芸被慕容枫一阵呛白,面色顿时更加难看,她一拍桌子,站起身说:“慕容枫,我知道你素来都是能言善辩之人,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不必太过自傲,我听说苏烨和你也好不到哪去,我还听说他堕了你们的孩子,呵呵,如此精彩的事情,怎么不好好宣传一下。”
说着陆雪芸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
慕容枫听得此话,不禁心中一凉,这个事情竟然都传到了陆雪芸的耳中,倘若传到陆雪芸的耳中,那看来京城中有许多人知道了。
此事究竟是谁宣扬出去的?难道是慕容榛。
慕容枫不知道慕容榛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在慕容榛的心中,她已经和慕容榛作对了,不听慕容榛的话,那慕容榛定会给她一些颜色看看。
慕容枫想到此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眼睛不眨的盯着陆雪芸,整个面目变得很是阴沉,陆雪芸鲜少看到慕容枫如此可怖的面容,她的心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慕容枫两只眼睛宛如寒刀一般,她唇齿间慢慢吐出几个字:“谁说的?”
陆雪芸被她的面貌吓了一跳,她竟不知该说什么,此刻结结巴巴的说:“我听,听说的,慕容枫,你吓唬谁呢?”
陆雪芸忽然想起自己是来给慕容枫找麻烦的,怎能被慕容枫的所逼迫,她急忙说着,可气势已经弱了下来,整个人也有些慌乱。
慕容枫阴着面目说:“方才你说的事情,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但此话并不属实,倘若让我知道是谁传开的,我必定会杀了他。”
她将“杀了他”三个字说的很重,瞳孔间也更为凌厉,陆雪芸“哼”了一声:“装腔作势,苏烨怕是也知道了你偷汉子的事情,因而冷落了你,还是这孩子本就是你和晋王的,被苏烨知道了,苏烨便堕了他。”
“住口。”慕容枫怒喝一声。
“哼,住口?”陆雪芸扬起嘴巴一笑,“当初你爹有权的时候,这个京城或许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今你爹成了叛臣,你就是慕容家的一条狗,只能摇尾乞怜,等待别人的施舍。”
慕容枫盯着她,脸上戾气越来越重,她也不说话,此刻忽然抄起桌上剪花枝的剪刀,朝着陆雪芸的咽喉刺去,陆雪芸惊了一惊,没想到慕容枫竟然敢动她,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只是身后就是椅背,退无可退。
脖上一凉,慕容枫已经用剪刀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她怒道:“你信不信,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几句,我便足可以杀了你。”
陆雪芸吓得花容尽失,她颤抖了一下,整个面目看着很是惊骇,她结结巴巴的说:“慕容枫,你少吓唬我,你们慕容家完了,杀了我,我爹定会杀了你,铲了你们端豫王府。”
慕容枫冷笑一声:“是么,那咱们就试试看。”
她拿着剪刀的手此刻已经抵在了陆雪芸的皮肉上,只怕在朝里一点,剪刀就能刺破她的血肉,慕容枫看去越来越生气,整个身子力道十足,陆雪芸终于有些害怕,失声喊道:“来人呐,慕容枫杀人了,她杀人了……”
“娘娘,住手。”
剪子被一人使劲的攥住,那一双手死死的握住剪子,然后用力的将剪子从慕容枫的手中夺走。
浅雪眉头深蹙,她说:“娘娘,她说的对,她爹是将军,她不能死在你的手中。”
慕容枫喘了几口气,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陆雪芸被刚才的一变吓得动也不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脖子上已经有了些血印,剪子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肉,她看着慕容枫,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枫如今不过是个落魄人,竟敢如此对她,看着慕容枫那凌厉的样子,她却又不敢动手,她面上一阵白一阵红,身子也有一些哆嗦。
这时有两个丫鬟急忙走进了房间,她们站在陆雪芸身边说:“娘娘,您可有事吗?”
陆雪芸此刻没处撒气,便都将气撒在丫鬟的身上,她喊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来的这样迟,我早就死了千回百回了。”
说着,陆雪芸站起了身,这才发现她衣冠有些不整,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慕容枫说:“慕容枫,以后你别撞在我的手中,否则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撂完狠话,她便甩甩手,朝着外面走去。
浅雪看着陆雪芸的背影,才将剪子放在窗台边上,她叹了口气:“娘娘平日端的稳重,怎么今日却如此冲动,您若是真的杀了她,怕是她的父亲陆威便饶得不得端豫王府了。”
慕容枫将脸一别,语调之中仍有几分气愤:“我知道,我此后定会控制,只是今日……”
今日陆雪芸触及了她一个不想谈及的话题,那便是孩子……
陆雪芸带着几分失意离开了端豫王府。
本想去找慕容枫的晦气,没想到惹了自己一身麻烦。
陆雪芸坐在马车之中,越想越是气愤,她索性便对着车夫说:“车夫,掉头,去宫里。”
冷冷的想着,既然慕容枫已经如此无情无义,那她也便别在顾念什么,她便决定进宫将此事告诉皇上。
皇宫,长乐宫。
陆雪芸穿着金丝绣花袄子慢慢的走进了长乐宫中。
此时苏湛正在和几个歌姬玩闹,长乐宫里,歌姬们正在给苏湛跳舞,苏湛觉得她们跳的不够好,于是自己也加入进去,和歌姬们一起玩闹了起来。
陆雪芸和内监禀报,说要求见皇上,内监便急忙前去禀报。
内监禀报皇上的时候,皇上正在和歌姬们扭腰拍手,不知玩着什么,内监告诉皇上此事,皇上只觉得兴致差了几分,他摇摇头,便让陆雪芸进来。
陆雪芸走进长乐宫的时候,正看到苏湛从歌姬的舞台中走了出来,他穿好龙袍,满头大汗的的着乐师做了个手势,让乐师停下了声音。
陆雪芸看到苏湛这个样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的夫婿原辅佐的就是这样的人,真是可惜的他的满身才华和抱负。
陆雪芸对着苏湛行了个礼,苏湛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弟妹,今日来到朕的寝宫,有什么事吗?”
陆雪芸浅浅一笑:“臣妾的确有事,是于国于民的大事,此事事关晋王出征,还请皇上……”
陆雪芸看了一眼房中满屋子的歌姬、乐师、丫鬟、内监,便是让皇上屏退他们之意。
“哦?”苏湛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在龙椅上,他不知道陆雪芸的意思,不过陆雪芸很少来宫里,今日所来或许的确是有些事,他便对着内监说:“先带她们下去。”
“是。”内监听完,便带着那些歌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房中安静下来,苏湛看着陆雪芸说:“好了,人都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