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东,你都二十四岁了,你究竟要等他等到什么时候?”孟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你大哥给你介绍的永盛银行的总经理你也不见,再说那个顾深你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他让你等他回来找你的话不过是年少的戏言,怎么能当真呢?”
“他说会来找我就会来找我,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找你啊,再说了他比你大上七岁,现在应该都三十一二了吧,说不定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就你这样傻,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顾深他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孟以冬穿着一条墨绿色的旗袍端坐在梳妆镜前,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美的很是醒目,就宛若一张平淡无奇的画上最亮眼的存在。对于她母亲的这些话,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孟母越说越生气,看着孟以冬平平淡淡不为所动的样子,把话说重了些“若是顾深真的结婚生子了,你难不成要去给他做小?你娘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孟以冬平静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这些事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自己内心还是坚信他不会,她永远记得那个一身军装的青年拿着他的第一枚勋章小心翼翼送给她的样子,记得他在她学校门前跟他挥手告别的样子,记得他高声喊绿墨,我喜欢你,等你再长大些,就嫁给我吧。
孟以冬回头似是下定了决心,掷地有声地说道“他若永远也不来找我,我就等他一辈子,我若亲眼见到他结婚生子了,我就出家当尼姑去守他一辈子”。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孽缘啊孽缘啊”孟母扶着胸口,顺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明天你哥哥回来,你有胆量就把这话跟他再说一遍,看他怎么修理你?”
饭桌上,孟自元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母亲,知道她还在为以冬的婚事烦心,便问道“以冬,永盛银行的经理你见了没有啊,觉得怎么样?”
孟母听此长叹了一口气“唉,她要是见了就好了,你怕是要跟人家赔礼了,下次就是押也要把她压过去”。
孟自元听到这没说什么,在意料之中,是他妹妹能干出来的事,他由衷地佩服她妹妹的坚持,可是怕就怕真的是一场空。
他突然想起来军部新上任的那个师长便叫顾深,年岁也差不多大,会不会是一个人呢,他正要开口说,忽然想起秘书今天跟他讲到的顾深在繁芜会馆养了一个兔儿爷叫小六子。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应该不会是一个人,养兔儿爷的军官哪是什么正经人。就是真的是一个人也还是不说的好,省得妹妹知道了伤心,还是拖着她去见见永盛银行的总经理林清河吧,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多好。
“哥,顾深应该也是在军队的,你一定多帮我问问”孟以冬每次吃饭都会说这句话。
“好,一定。”孟自元大方地答道,我妹妹的意中人我怎么能不多上上心呢?话说你们也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你还是听哥哥的话,先去见那个林经理一面吧。
“哥”
“以冬啊,你要是不见我这面子可挂不住啊,我这为了你前前后后都推掉了多少上门求亲的人,这个哥哥实在是推不掉了。你要是不帮哥哥一次,那我以后也不帮你打听顾深的事了”。
“你,你,我见,我见行了吧”。
“好勒,那就定在后天晚上晶宫大饭店吧,我到时候派车送你过去,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啊?”。
夜色四合,孟以冬却失眠了,这两三年来,母亲和哥哥对她不婚不嫁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用尽各种手段逼她去见各种男人,好把她赶紧嫁出去。
可是她已经等了七年了,从十七岁到现在,她已经七年没有见到过顾深了,也七年没有过他的音信了,他是死是活,是结婚生子还是跟她一样仍是孤身一人呢?
孟以冬都不知道,母亲今天的话突然惊醒了她,若他真的结婚了,有了孩子,那她要怎么样呢?去做小?那她是不愿意的。若不嫁这么些年的等待岂不是毫无意义?她内心分外煎熬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摇摇晃晃地却全都是顾深的样子。
顾深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样子,顾深眉头紧缩的样子,顾深说话的样子,在孟以冬的脑海里面像是反复播放的默片,不断的巩固重构着她等待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