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二人再无对话,一路行至山下,窗外的风景如幻影般倒退,回头看看,石龙山已成巴掌大的一团暗影。
欧阳容感到气氛过于沉闷,开口道:“小雨,怎么了?有心事吗?”
小雨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萨吉达的酒里下药的?我看她一直把酒和酒杯拿在手里啊。”
欧阳容道:“你在屋外看她时,她确实是一直拿着酒和酒杯,可当你潜入屋内抱孩子时,其实她曾放下酒和酒杯,去了趟洗手间。”
小雨诧道:“你窥视她了?”
欧阳容皱眉瞪眼道:“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小雨抢道:“你没窥视她怎么知道她去了洗手间?”
“你看你又来了!”欧阳容急得想发作,但终于还是忍了下来,“你要说我窥视她也行,但我只是躲在窗边窥视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窥视她上洗手间!”
小雨心想:“这有何区别?”
只听欧阳容继续道:“终于皇天不负苦窥人,她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和杯,转身去了洗手间。我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马从口袋掏出一颗储备已久的速溶强力促泻丸…”
“等等!”小雨忍不住截口诧呼,“速溶强力促泻丸!?这又是什么东东?你怎么会有这个?是淘宝上买的吗?”
欧阳容摇头道:“非也非也。所谓速溶强力促泻丸,顾名思义,就是一颗促使人腹泻的小丸子,由于是强力的,所以任凭你的肠胃多么的坚强和健康,一旦服下它,都逃不过立刻腹泻的命运,又由于是速溶的,所以管他是热水还是冷水,都是沾水即化。”
小雨惊叹道:“神奇神奇!那么…”
欧阳容知道小雨要说啥,立即接道:“那么我为什么会有速溶强力促泻丸?因为是我配制的呀。那么我又为什么会配制速溶强力促泻丸?因为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此丸的配方和配制方法,所以就趁空闲之时配制了一颗。”
小雨追问:“那你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此丸的配方和配制方法?”
欧阳容斟酌着道:“这个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脑子里突然迸出了这个想法,有种莫名其妙的豁然开窍之感。不过,如果非要寻根究底的话,我想大概是因为纳尼真人给我传功之时,连带他的武功心法、一招一式以及毕生的医学知识都一齐打包传了遍。”
小雨忍不住“挖槽”一声,再次惊叹:“这么神奇?!太忒么的不可思议了!”
欧阳容道:“确实是不可思议啊,所以我平时无论干啥时,脑子里总会时不时跳出一些心法口诀、武功招式以及关于医学方面的奇怪知识,搞得我经常为此而走神,久而久之,常常魂不守舍,寝食难安。”
小雨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你近来越来越笨手笨脚,做事效率越来越低。”
欧阳容道:“我也不想的嘛,这或许就是成长为一代宗师的必经之路吧。”
小雨无言以对,只好转了话题道:“对了,那你又是如何让萨吉达服下速溶强力促泻丸的呢?”
欧阳容道:“当她放下酒杯又转身入厕的一刹那,我不知怎么滴心念电闪,脑海中浮现出一招‘飞花捻叶手’,同时心里的声音也叙述着此招相应的心法口诀。我当时就慌了,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这种岔子?我真担心自己会由此而走神,以致不自觉地弄出点儿动静,那样就会被萨吉达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转眼看看小雨,却见小雨一脸错愕的表情,便道:“你一定很为我感到担心吧?其实这就是人生,你不知道意外何时会来临,为了应对不知是什么的意外,你只有小心谨慎,力图防范于未然,可是,当意外真正来临时,你却往往防不胜防,任凭伤害。人生的无力感就来源于此。然而,我也正是在如此无力的状况下想到了一句话。”
小雨脱口接道:“生活就像强奸,与其无力反抗,不如尽情享受!”
欧阳容打了个响指,道:“知我者莫若林蓉雨!没错,既然来都来了,抗拒又是徒劳,不如敞开胸怀全盘接纳咯。于是,我沉下心来,闭上双眼,集中精力,把脑中的招式和心里的口诀融会贯通,凭借意念修炼‘飞花捻叶手’。在不知消耗了多少时间并经历了多少失败后,我终于感觉练成了,双眼一睁,竟发现萨吉达还未从洗手间出来!我这才体会到窗下一觉梦中一生的神妙境界!”
小雨听得有些不耐烦,忙道:“那你快出招啊!”
欧阳容道:“只见我食中二指紧夹促泻丸,目光如炬,直透窗缝锁定目标,出手如电,‘咚’的一声,丸子已完美射入了萨吉达的大号红酒杯中,瞬间便与杯中还未喝完的红酒相溶了。”
小雨道:“好了,下面的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哎……”低头抚额,不再说话。
欧阳容问:“你不舒服吗?”
小雨道:“我好像晕车了,有点儿想吐,自从生了孩子后身体素质就一落千丈……不过不碍事,你别在意,继续开吧…”话犹未了,禁不住掩口“呜”的一声,眼看就要呕吐。
欧阳容急忙刹车,本想让小雨立即下车透透气,不料却弄巧成拙,导致高速奔驰中的悍马急停不及,却向前三百六十度旋转式缓冲了一段距离,期间但觉天旋地转、酸臭扑鼻,并有天女散花般的粘稠之物洒在脸上、颈上以及浑身各处,满满的窒息感。
而当悍马终于停下后,欧阳容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粘稠之物粘于车内各个角落。
这些粘稠之物正是小雨呕吐出来的。
诱因正是三百六十度旋转式缓冲而造成的反胃。
罪魁祸首正是欧阳容。
只见吐到快要虚脱的小雨有气无力地说:“我都说没事了…你怎么还突然刹车…”话未说完,又忍不住吐了一波。
“笨蛋!你的脸色都吐到发青了还说没事!”被吐得一身都是呕物的欧阳容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他实在受不了车内的环境,见车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便想到溪边洗一洗。
小雨道:“好吧,那就在这里停一下,我也出来走走好了…”抱着孩子也下了车。
欧阳容蹲在溪边,手舀溪水洗了把脸,一眼望见溪对岸五十米处屹立着一座脸形建筑,拱门是口,两扇圆窗是双眼,屋顶的一对尖尖的檐角恰似一对猫耳朵。
没错,此建筑像极了一张“猫脸”。
但“猫脸”的眉心处却刻着三个字:“九命观”。
欧阳容望着那座猫脸建筑,喃喃自语道:“是因为猫有九条命,所以才叫九命观吗?不过从建筑风格来看,应该是一座道观…”
小雨不知何时已来到欧阳容的身边,道:“既然好奇,就过去看看呗。”
欧阳容道:“好嘞。你手酸了吧?孩子给我抱吧。”单手接过小雨怀中的宝宝,另一手牵着小雨,迈步走向九命观。